集资的钱可以当做股份,将来按照股份的多少去分红。
王海亮的财产接近枯竭,可大梁山村民的手里有钱。
八年的时间,海亮带着村民采山药,编制柳框,还有卖山果,大家都不少挣钱。
目前,大梁山的人均收入恐怕已经过万了,五个村子一千多口人,每人五千,那也五百万呢,开启一座工厂,不是什么难事。
王海亮抽一口烟,神色淡定从容,青烟从他的嘴巴里徐徐冒出,眨眼被窗口的暖风吹得无影无踪。
海亮说:“小燕,集资的事儿,我也想过,可那十分困难。山里人就这样,分钱他们就会一扑而上,从腰包里拿钱,比拉他们的肉都痛。
将来赚钱了还好说,大家都拿分红,可万一要是赔了呢?山民们闹事怎么办?我王海亮的声誉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放下我个人的荣辱不说,乡亲们挣点钱不容易,都在考虑着自家的米缸面缸,都在考虑着盖房子,娶媳妇,添置家具。谁乐意拿钱用来开厂?我个人的利益,不想跟大队的利益掺和。”
王海亮说的也是实话,村民的确是这样,见利益就扑,见便宜就一哄而上。
一旦要吃亏,一个个就怨声载道,到时候场面都无法控制。
那知道小燕噗嗤笑了,女人说:“海亮哥,咱们说的集资,不是人均摊派,而是你情我愿。这跟大队的利益不掺和。
人们可以自愿入股,也可以自愿退股。
谁入股的钱多,在厂子里占有的股份就多,将来拿到的分红也就多。
谁入股的钱少,在厂子里占有的股份就少,将来拿到的分红也少。
不入股的,就没有分红可拿了,只能看着别人拿钱眼红。
海亮哥,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这些年你在村子里攒下的人品跟声誉。
只要你大手一挥,多的不敢说,集资两三百万不再话下。
有了这两三百万,咱们就可以暂时把厂子开起来,让机器运转,只要机器一转,产品生产出来,销售出去,立刻就有了活动资金。”
王海亮看着小燕,都有点惊讶。
小燕在外面磨练了几年,想不到竟然有了经济头脑。
她不像个山里丫头,简直有点经济学家的头脑了。
海亮说:“这个,我也想过,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小燕说:“哥,一定可行,今天我跟建国,就是咱们大梁山工厂的第一个入股者,建国,拿钱!!”
小燕一声令下,张建国不敢怠慢,赶紧拉开了皮包。
这个时候,王海亮才发现,建国跟小燕进门的时候,怀里揣着一个皮包。
那皮包拉开,里面是渣渣响的几大捆钞票。
建国说:“海亮哥,这里有二十万,其中五万,是我一年前走出大山的时候,你借给我的,现在还给你。
还有五万,是我跟小燕这两年帮人打工,摘棉花挣的。
另外的十万,是当初小燕从张二狗哪儿拿的。今天,我们入股十五万……”
王海亮的神色楞了一下,原来张建国跟小燕这次来,并不是单纯的叙叙旧,这两口子早就想到了自己的难处,来解救他的燃眉之急。
“建国……”海亮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哽咽了。
小燕却笑笑说:“海亮哥,这二十万,十五万是我们的入股资金,你先收下,将来我们是要按照这个拿分红的。
而且我答应你,十天,十天之内我一定帮你筹集一百五十万,钱的事儿你别操心,你只管安心地购买机器,准备招收工人开厂吧。”
王海亮说:“小燕,你真的能帮我筹集一百五十万?”
小燕满怀信心,说:“当然,海亮哥,其实你,我,建国,还有大梁山所有的乡亲,咱们的命运已经紧紧联系在一起了,根本分不开了。
海亮哥的事儿,就是我们夫妻的事儿,也是咱们大梁山的事儿。
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大家,不是为了自己。”
王海亮点点头,他知道,小燕跟建国的回归,等于为自己的工厂撑起了半边天,也为他王海亮挑起了一半的担子。
这种生死过命的感情,是长年累月,历经磨难,携手并肩一起走出来的,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
他们就像人的四肢一样密不可分,而且长在一个身体上,根本就分不开了。
张建国跟小燕说话算话。果然,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张告示就贴在了疙瘩坡大队部的门口。
不单单疙瘩坡,就是王家庄,李家庄,张家庄跟孙家庄的大队部门口,也贴上了同样的告示。
那张告示,就是王海亮开厂集资的告示。
大概意思就是,大梁山要开厂了,希望大家踊跃集资,将来按照集资的股份多少拿分红。
入股自由,退股自由,多入多得,少入少得,不入不得。
这张告示的字体很娟秀,是小燕跟建国考虑了一个晚上写的。
告示刚刚贴出来的第一天,大梁山的人议论纷纷,没有人愿意入股。
第二天,就有人蠢蠢欲动了,可谁也不好意思第一个交钱。
第三天,终于有人第一个交钱了,那人是个中年汉子,胡子拉碴,嘴巴上叼着烟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