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我的腿!”
想献殷勤的人有很多,尤其是那些皇亲国戚,都是争前恐后,奈何没有一个冲得进黑雾,最多的能爬个三四石阶,还有大部分连冲都冲不过去,就一脑袋歪倒起不来了。
徐太傅破口大骂:“谁把石阶修得这么多?”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陛下坐的御座,当然要高高在上,一共九九八十一个石阶,那是正经的规矩。
而且真不是石阶的问题。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徐太傅一晃眼就回过神:“不对劲,看来有问题,咱们上不去。”
这是陛下此次来颍川,没带皇后宫妃,也没带几个皇子,要不然,上面的人还要多,底下这帮大臣更紧张。
要是大周的皇族一口气没了……隔壁北燕一定很开心。
徐太傅一转头:“红尘小姐?”
红尘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我再试一试。”
一群人都双目灼灼,盯着她看。
他们是个个振奋,简直要把红尘当神仙看待。可红尘自己心里没底的很,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双手举起自己的话本,一靠近御座,围绕着御座的黑雾就蠢蠢欲动。
徐太傅一众人吓得脸色发白。咬紧牙关。双拳紧握。
红尘一走上去,黑雾触碰到她手中的书籍,就被一层光圈挡在了外面。
眼看着红尘慢慢走上前。进入黑雾的包围中,看不到影像,底下的心情更是焦躁。
徐太傅猛地一转头,瞪着杨师:“到底怎么回事儿?祭天大典何等重要。怎能出这种纰漏?”
杨师也欲哭无泪,他什么都不知道。叹了口气:“还是等陛下平安,再行计较。”
如果陛下有个万一,也就不用计较了,他肯定看不到此事的结果。这个责任。他不担负,也没人能担负。
杨师有点儿冤枉。
祭天大典虽然是由他主持,可他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仅仅是挂个名字。实际上另有分工,做具体事务的,那全是万岁爷的心腹中的心腹。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被乌云遮盖,整个祭台上气氛诡谲,台下有御林军压制,那些平民百姓们离得又远,大部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不至过于混乱,上面的重臣,却已经开始考虑后果,越想越害怕。
“太傅大人,您说,那位小姐管用吗?”
一个年轻的官员忍不住问道。
徐太傅怔了怔,一咬牙:“放心,那是陛下都赞过的灵女,你来得晚没看见,前几日求雨时,她竟能招来水神现身布雨,这么点儿小事,肯定手到擒来。”
红尘此时的情况,却说不上特别顺利。
周围都是浓稠的黑雾,冰凉的气息一丝丝钻入体内,怀里的青锋已经挣脱衣衫,蹭一下飞出来,围着她徘徊,所过之处,黑雾散去。
红尘咬牙坚持,脸上的神情就显得越发冷俊,里面的人要是能看得见,看她一眼,也许会被她身上的荧光照得眼花。
收摄心神,根本就不去想走了多少步,拼命走下去,就在红尘都想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位陛下。
皇帝僵硬地坐在御座上,身前跪着大太监,还有几个打扇的宫娥,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还能转。
红尘顿时松了口气,一股暖流升起,一下子来了力气,冲过去就把整本书一撕,所有人脸上一糊。
“咳咳咳咳!”
皇帝咳嗽出声。
他旁边的大太监连忙给他捶背。
“你……你救驾有功,我回去一定要赏你!”
红尘干笑了一声,举目向下望,忽然一挑眉,扭头笑道:“陛下,请恕民女无礼,只能让您冒险跳下去了。”
上来的时候,她得一步一步走,不会飞,不过下去再走,那皇帝可受不了。
“啊?”
皇帝还有太监宫娥瞪着红尘,就见她从怀里拿出一包种子,在御座后面撒了好多,又拿出一包,合在掌心里念念有词,念了半天,一抖搂扔下御座。
“这是?”
红尘深吸了口气,双手轻轻地在种子上抚过,就见御座后面的几颗种子,一眨眼就在石头上生根发芽,长出绿藤,越长越长,垂了下去。
“陛下,我知道这很冒险,但咱们不能在上面太久,以防生变。”
皇帝看了她一眼,表情慢慢放轻松了些:“朕还未老,你一个小姑娘都不怕,朕怕什么!”
至于太监和宫娥怕还是不怕,都不能影响大局。
红尘道了一声失礼,拿起藤蔓,在皇帝的腰上捆好,自己也凑过去,和万岁爷站在一起,再示意剩下的人照做,当然,万岁爷用的肯定是最粗,看起来最结实的一个。
不等皇帝准备好,红尘一跺脚就跳了下去!
“啊!”
徐太傅正和身边的人紧张讨论,转眼看到陛下的龙袍飞舞,从天而降,尖叫了一嗓子,白眼一翻就昏死过去。
无数大臣先是一愣。哭天抹泪,争先恐后地扑过去看万岁爷的情况,红尘让人一挤,就挤到后头。
红尘可顾不上他们,走过去把几个小型镇国鼎捡起来,在祭台上按照方位摆好。
于太夫人吓了一跳:“阿尘,这东西不是有问题?”
“不是它有问题。是它不够厉害。您放心,我布一法阵,危局自然能解。”这不是红尘说的。是她怀里那本阵型大全在出声指点。
红尘只负责按葫芦画瓢,三下两下,镇国鼎摆放好,把里面的香拔下。又让人从底下的老百姓手里借了香,重新插下去。拿出符箓,一甩即燃。
香气绵绵上升。
说来也奇怪,那浓稠的,人们肉眼可见的黑雾。一碰到这香火气息居然像融化了一样,黑色转淡,变成灰色。又变成白色,最后变成了金色。
御座所在的高台。位置最高,一瞬间金光环绕,众人大惊失色!
“天啊!”
“祥瑞,这是祥瑞之兆,天神显灵!”
无数人热烈欢呼,于太夫人也一脸的惊奇,还带了几分狂热,抓住红尘追问个不停。
红尘没办法,揉了揉脑袋,想了想道:“太夫人您请看。”说着,她指了指地面。
于老夫人疑惑地低头,乍一看没看出什么,不过是普通青石,她刚想说话,忽然一怔,低头仔细检查:“这是前朝的祭天台?”
红尘苦笑道:“怕是把人家前朝的祭天台拆了,直接弄到这边重建的,祭天台受前朝香火,与前朝国运相连,前朝一灭,自然就变成了普通的石头,用一用到无妨,但今日夫人所用的镇国鼎,虽然很小,可制作精良,上面刻制的法阵,使用的香,都是特别制作的,充满杀伐之气,您又在台上跳祈福舞,祭台的灵性未完全灭绝,被镇国鼎一激,敌意巨大,生成煞气,台上之人都是大周重臣,与大周气运相连,也就受了煞气的攻击。”
于太夫人听得似懂非懂。
红尘也没想着真让外行人弄得太明白,只是简单说说,“但祭台内的煞气看着厉害,却毕竟陈国已经亡国多年,煞气也后继无力,我助镇国鼎气运大涨,此长彼消,祭台内的残余气息也就俯首称臣,愿意顺服,煞气也就转为灵气。”
于太夫人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红尘的肩膀:“无论如何,阿尘你这次立下大功了。”
虽然出了乱子,祭天大典半路夭折,不过,到没多少人觉得失望,能见到这么一场‘好戏’,底下的老百姓也表示,光是说八卦说上一个月也说不完。
御林军控制场面。
此事远不算结束,皇帝回头肯定得追查到底,看看此事是认为,还是纯粹的意外事故。
红尘他们就一早回了驿站。
这次回来,待遇大不一样,驿站里所有人都殷勤的不行,连同那些权贵们也上赶着殷勤。
“那个……您的神书还有没有?我这只有第十三章……”
“小姐,不知小生可有幸能拜读大作?”
红尘:“……”
那些话本,她都是随手写着玩,纯粹练笔用,以免替玉珏空间里那些大能写故事时手生,可真没想着大肆公开。
红尘既不想多一个才女的名声,也不想让人说她写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当然,给别人看看也无所谓,第一页就写明了是随笔,写着玩的,不是严谨的文章著作,也不会有什么大儒和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较真。
再说,在这个文人士子把各种情、色写得露骨又唯美的时代,她写点儿神仙故事,那不叫事儿,况且她文笔又不坏,无论什么样的读者读了,也不能说她写的东西不好看。
只是眼下的情况,这帮人已经把红尘写的话本,当成具有法力的神书看待了。
刚才就有两个大商人,不知从何处探听到消息,托了好几个人来探问,看看能不能买两本随身携带。
据说,他们家经常做海外贸易,商队游走四国,想带两本神书防身,红尘一再声明,那只是话本而已,之所以起作用,是纸张和用墨不一般,对付的也仅仅是煞气,并不是强力护身符,可惜她这会儿说什么也没用,还被人当做谦虚。
这一本《上仙》要是出售,说不得能成为今年最出名,最畅销的书籍了。
红尘叹了口气,往好处想想,如今笼罩在她头上的都是光环,也不算什么坏事儿,没准儿过不了多久,她就成名士了,眼下当名士可是好出路,身为名士,在四国全会被供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