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撞过，怎知过不去！风雨之后必有彩虹，你连直面恐惧的勇气都没有，哪里见得到彩虹！！？”魁梧老者言辞激烈。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你掌的是舵，撑的是船，你的匹夫之勇只会让整条船跟着你陪葬！”陈老面色潮红。

“皇者一怒，赤地千里。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海的对面，是更广阔的天地，岂能因小小的礁石停滞不清，错失见天地的机会！？”老者怒发冲冠，眼中光芒炙热。他得势不饶人，接着道：

“船的使命就是航行，船毁于暗礁，那是自身不够坚固，怪不得别人，但是停滞不前，畏首畏尾，是对船最大的侮辱！”

陈老气得满脸铁青，魁梧老者可谓是子字字诛心，陈老温文儒雅的性子是辩不过魁梧老者的，就要丢下一句“竖子不与为谋。”拂袖离去。

正在这时，却听见苏宁忽然站出来，挡在陈老面前，淡淡道：“校长掌的是千年舵，撑的是万年船。天地太大，见与不见，该怎么见，你说的不算。”

众人目光一下全部集中在苏宁脸上，此时，苏宁并没有一丝忐忑，眼观鼻、鼻观心，泰然处之。

陈校长并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暗道一声彩，苏宁这一答真心巧妙，万年船，千年舵，明着是维护校长，实则讽刺二中的家伙没有底蕴，没有传承，图的是一时痛快。

魁梧老者自然能听出来苏宁话里的意思，目光陡然变得凶厉，深深望了苏宁一眼，转头便对陈校长，质问道：

“陈庆生，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我辈争辩，你却让一个小辈出来搅局，他是什么辈分，这里轮得到他说话吗？！莫非你真是输不起？！”

陈校长还没说谎，苏宁已抢先道：

“这位老先生，此言差矣。既然您自诩读书人，该知道情理大义。”

“于情，陈老是我校校长，放在古代便是授业恩师，自古便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说法，您羞辱陈老，就是羞辱我父亲，我不出来辩驳您，情义上说不过去。”

声调渐渐拔高。

“于理，您是读书人，我也读过几年书，我敬您老，但不敬您长，陈老是我长辈，您却不是。所以您拿长辈身份来压我，让我很不理解，你我都是读书人，为什么我不能辩驳你？自古学问一道，达者为师，话不说不清，理不辨不明，真理都是辩出来的。于理之大义，我想不出不辩驳你的理由。”

“于情于理，我都得站出来，向您讨教一番，还请老先生不啬赐教。”

一番话说得心平气和，条理清晰却又丝丝入扣，陈校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这个苏宁太厉害！站在道德情理制高点来压人，偏偏你还不能反驳他，你要反驳他，你就是站在道德的对立面，跟道德为敌，这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的。

秦小茹听不明白，但是她心里相信苏宁是最优秀的，大眼睛满是崇拜。

陈姝听懂了一些，稍微对他印象改观了一些，除了吃饭，他还是有点真本事的嘛，不然为什么对面那刚开始趾高气昂的二中校长，现在变得面色铁青，气急败坏？

众人中，除了两个老者，唯一还能听懂苏宁说话的，只有陈婧了。她前几天还以为苏宁只是个凑数的，现在不觉得了。如此天衣无缝的言辞，她是拍马都追不上。

这次夏令营，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啊，陈姝倒是找了个好队友……

被苏宁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的魁梧老者，眼神不善地盯着苏宁看了好一会，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除了离开，老者想不出第三条路。你要是跟苏宁辩驳吧，，赢了还好，至多落个以大欺小的名义，要是输了，这脸可就丢大了。你要不跟他辩驳吧，那就是站在道德的对立面，苏宁车马都拉开了，说是为师反击，为真理而辩，道义都被他占全了，还辩什么。

反正无论怎么选，都是输，唯一离开才能保存颜面。

这个苏宁，不简单呐……

三个少年紧随老者其后，陈婧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苏宁。

苏宁泰然而立，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眼中没有任何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