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了这个苍白的梦境。
在梦境之中,不知何处有风吹来,掀开那一本笔记的封面,露出了扉页之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梁公正。
微不可查的气流骤然化作令人窒息的飓风,飞速的翻卷着枯黄破碎的书页,直至将它们吹卷成灰尘,融入这世界之中。
无数或潦草或认真的字迹从消散的书页中飞出,宛如游鱼一般浮现在空中。
流雪、流雪、流雪、流雪、流雪……寄托着幻想破灭之后的思念,梁公正流着泪所写下的那些悲哀的怀念就这样的飞散在这幻化为世界的梦境之中。
他疯狂的思念着那个已经消失的人,那个不曾存在的女人,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名字,重新开始幻想。
直至最后,无数的字迹从虚空中涌现而出,汇聚在一起,仿佛四海决堤,化为洪流席卷了整个世界。
脚踏在无数字迹所形成的海洋之上,奈亚拉托提普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在仿佛暴雨一般从空中落下的纸灰中撑出一条空隙。
他低头看着每一个从身边飞过的名字,缓缓的伸出手指,将那一个如同游鱼一般的名字从脚下拈起。
“怎么说呢?有些失望。”
看着那个被书写了无数遍的名字,奈亚拉托提普忽然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这就是你舍弃了姓命想要让我看到的幻想么?”
“她不是。”
在他的背后,有嘶哑的低语响起。
一只手缓缓的从虚空中伸出,从错愕的奈亚拉托提普手中抽出了那一个名字,紧紧的握在手中。
无数字迹所化的洪流再一次的掀起波澜,墨迹缓缓的重组着,再次凝聚成梁公正的摸样。
在那一瞬间死去的梁公正,又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从这个梦境世界中重生。
混乱之主的眉头缓缓皱起,就连嘴角愉悦的笑容都陷入了停滞。
在那一瞬间,他可以确定梁公正已经以最彻底的方式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了,可是此刻自己面前的又是什么?
在梦境所形成的世界中,无数墨迹所化的暴雨从空中倾盆落下,落入了宛如海潮一般波澜的洪流之中。
在黑色的河流之上,撑着伞的王者和重生的男人沉默的对视着,然后看到他嘴角缓缓牵起的笑容。
“又见面了啊。”梁公正在暴雨中露出笑容:“我的老师。”
凝视着面前再次重生的男人,奈亚拉托提普,终于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就像是在说,你怎么没死?
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梁公正缓缓的展开手,看着从掌心之中所游动而出的名字,露出温柔的笑容:“有她在,我怎么可能会死?”
轰!
宛如巨石一般的字体从黑云中坠落,被洪流吞没,掀起了又一波动荡的海潮。
在那一瞬间,奈亚拉托提普终于看清楚,在被洪流覆盖的海底,也是有字迹存在的!
弹指间所看到的隐约结构令他终于产生了一丝莫名的预感,于是他信手向着面前波澜万丈的洪流和梁公正指出。
瞬息间,一道裂隙从他的手中扩散开来,分开了海潮,也斩碎了无数组成了梁公正身体的字体,令他的形象溃散如尘沙,重新落入海中。
无尽的海潮被王权的力量撑开,裸露出铭刻在海潮的字迹。
像是用尽生生世世的诺言,一生的等待和血泪,绝望和缅怀,有人在梦境的最深处写下了不容消磨的誓言。
‘梁公正、流雪,在一起。’
这便是梁公正以自己的血写在笔记最后的一行字迹,叙述着那个永远都无法触及的梦境究竟有多美好。
他们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哪怕是生死,哪怕是梦幻……哪怕是整个无限世界都阻挡在他们之间,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的化作梁公正的梦境,只要梦境还未曾断绝,那便无法彻底的将他们拆分开来。
无数流雪的名字和梁公正的灵魂组成了这个梦境的基石。
只要两者之中尚存其一,另一个便无法被任何的方法所毁灭。
在干涸的海底,梁公正的身影从无数汇聚的纸灰和墨迹之中走出。
向着前方陷入震惊的奈亚拉托提普展开手掌,他低声说道:“你刚才说,她是幻想么?”
缓缓的收起了手中撑开的伞,奈亚拉托提普看着梁公正掌心之中的名:“难道不是么?”
宛如坚信的真理一般,梁公正摇头,低声说道:
“她不是,你才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