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持都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对慕远山到底是佩服多一点,感慨多一点,还是……好奇多一点?
或者都有吧,否则也不至于对他产生这样浓重的好奇心,虽然多余的顾清持也并不懂,可是他到底是个心智成熟的男人了,他多少是知道的,自己的这一份心思,貌似……不太对劲。
隐隐约约之中,顾清持觉得,危险了,他这种心态,实在是有点太过危险了。
可是怎么办呢,即便是知道危险,他也控制不住,当然,也是因为……不想。
是真不想,顾清持想,他就是愿意去想那个干净的孩子,在脑海之中勾勒出他干净的笑脸,真当他的面孔在他心中形成一幅画之时,他自己的嘴角,都会上翘,不由自主,情不自禁。
唉……
再度叹出一口气,长长的一声叹气,顾清持的脸上撩绕出了些许的惆怅,神色,更是惆怅不已。
这样子的心情,对一个孩子,还是男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顾家老二老三这一边心情好不到哪里去,顾博明那厢亦然。
杜予清还在哭,她是当真心里难过,他知道,可是哭成这样,眼泪一个劲的直往下掉,这又是个怎么回事?
顾博明可没怎么哭过,他完全不了解,哭久了,会不会眼睛痛?
但是想一想,也大抵明了,肯定是会眼睛难受的。
只是,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样才能让她不哭了呢?
紧紧的抱着杜予清,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健硕的胸怀去为她撑起一片广阔的天空,顾博明头微微抵着,下巴蹭着她的发旋,于无声无息之间,用行动去哄着她。
至于哄人的话语,他……不会。
一说出口的,除了别哭了,或者喊她名字一声——杜予清,就再没别的了,喉咙管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叫他任何多余的词汇都挤不出来,太费力。
挠了挠后脑勺,顾博明的眼底有着一晃而过的赧然,颇为不好意思,而且懊恼。
因为,他是当真不会哄人啊……
家里面那些个全是男人,又都是哥,怎么可能需要他哄?
可是怎么办哩,这个杜予清,只一个劲的掉着眼泪,也不说话,喊她也不应,一双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衣服,怎么样都不肯把头抬起来,让他就连去检查一下她的眼睛,都万般艰难。
唉……
几乎是同时,间隔着空间距离的两兄弟,长叹出一口气,只不过顾博明是急的,顾清持则是惆怅的。
是真急了,再度挠了挠后脑勺,顾博明臂膀下的力道更大了,非常狂猛有力的将杜予清拥紧,他下巴再在她的发旋上面蹭一下,旋即就低头用嘴唇去碰她头顶一下,亲一亲,他低语如叹息:“杜予清……”
自己可当真是个糟糕透了的家伙,词汇如此稀少,除了喊她的名字,还会些什么?
懊恼之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鄙弃,努了努嘴,顾博明没辙,只能去借着催促司机的空挡,为自己转移点注意力。
“你属乌龟的啊!到底会不会开车!”
“诶诶诶?乌……乌乌……乌龟?”
都要飙到最大马力了,您竟然还嫌龟速?
小心肝抖一抖,司机简直都要被吓傻了。
少爷,我的少爷诶,您自己身材高大看着就很吓人的好吧,偏偏还一脸的凶神恶煞,着实狠!
方才跃上他的车就咆哮一般的吼了句——去最近的医院!
光是那一下,就把他吓的够呛了,脑子都要懵掉了,差一点还以为是遇上了什么拦路抢劫的土匪呢!
慌了一下神才发现是自家少爷,便稍稍安心了些,可是光是看着自家小少爷那赤红色的双眸,他就吓到呼吸都要停拍了,偏偏这一路,少爷的气势还一个劲的蹿升,越变越冷,很是压迫他的心,这会子又开始吼他,嫌他太慢。
我了个天!
这可是在京城市区!再快能快到哪里去!
老实巴交的司机当然也只敢在心里头嘀咕两声,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郑重的,将车开到飞快,他第一时间载着顾博明和杜予清赶到了医院。
挑的是最近的医院,压根就没人提前打招呼,当然不会有人认识他,但是就顾博明这土匪一样的大家伙,气势凛凛的,一冲进去就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再加上他丝毫都没有顾忌的直吼着“医生快来,她要是有了半分差池老子把整座医院都炸掉!”这样霸气的话语,那等天生王者的气势,自然也就叫人清楚,他绝非寻常人,再一问便知道了,这是顾家最小的少爷。
顾家的小少爷啊!
顾将军最受宠的儿子,全家上下都疼到心坎里面的小霸王,简直呼风唤雨只手就可遮天,啧啧,这等来头,一个稍微没伺候好,确实,整座医院被炸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没一会工夫,整座医院就震动了,哪里还敢怠慢?
杜予清不过是被下了点迷 药意识不太清醒了而已,也没别的大碍,却被当成了重症患者,愣是被做了个全身检查,而且每一科为她做检查的,都是全医院各科最好的医生,简直就像是在伺候老佛爷,花了高价钱的贵宾待遇都没她好!
杜予清从来就不是个爱高调的主,当然不会喜欢这种风格,所幸的是,她意识不清,自然也就无从反对了,恍惚之中,她觉得好吵,各种声音都在往她耳朵里面钻,那背景太噪杂,她是完全听不清楚的,但是有一个声音,却是伴随她始终,无论大背景如何变幻,这一道声音,都从未曾消失过,甚至,近在咫尺。
那声音的主人好像特别着急,动不动就吼,像什么“到底会不会治啊!怎么还不醒!”“你tm能不能轻一点扎?她皮肤那么嫩,你看不到是吧!搓青了怎么办!你赔的起么?!”“x!你敢碰她?滚!换女医生!全部换成女医生!”……这一类的话语,她总是听到。
说真的,好……凶啊……
恩,这个声音的主人脾气不怎么样,不,应该说,是极差的,简直就像是雄狮一样,暴躁,易怒,不能惹。
嗯!不能惹的!
迷迷糊糊之中,杜予清在心里面如是想着,她想,等她醒来之后,一定不要去招惹这样一位煞神。
如果顾博明知道,杜予清即便是连在昏迷之中都觉得他不能招惹,要离的他远一点的话,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儿?
不过这会子他可是完全没那个工夫去注意,他满门心思都在杜予清的身体状况上,就像是随时都会扑上去撕咬的野兽,死死的盯着各科为她做检查的医生,他全程都是守在杜予清身边的,能抱着的时候,绝对不让她离他远一步!
被他这样一搅和,几乎医院全体成员都像是经历了一场越战一样,没有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尤其是那些个亲自上阵为杜予清做检查的医生,一个个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紧张又慌乱的,同时还有些怕怕的。
啧啧啧,不过一刚成年的少年,气势都能足成这样,确实不愧是顾家的种,够有顾家的风范。
等到总算是为杜予清检查完毕了,确认她确实没什么大碍,好的很,睡一觉就差不多会好了之后,顾博明这才总算是满意了,薄唇浅浅抿着,他将杜予清重新抱起来,圈在怀中,又大步流星着离开了。
他这一走,全院都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院长扶着墙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哎呦这小伙子诶,顾将军,我这一晚上伺候的,没有功劳也有几分苦劳吧?是不是应该为我搞点奖励啊?
◆
将杜予清抱进车内,顾博明二话没有,嘱咐司机往他的住所开了去。
刚才已经洗过胃了,还输了液,杜予清其实已经开始有转醒趋势了,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被带离了嘈杂,中途又颠簸了会,不知道具体是到了哪,她又被一双臂膀抱了起来。
那臂力她甚至都熟悉了,是几乎抱了她一整晚,很强势,但她却并不觉得危险,甚至隐隐是心安的……
当她重新被放下,身下似乎是一很柔软的床榻,蓦然的,杜予清就突然觉得很疲倦,没力气再去想什么了,心一松,头一歪,枕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睡的倒是挺安心,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做梦,总觉得有一双手在脱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