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吾人之见,胜败之局因‘塞班’之挫折已定,尔后之战斗,亦属无益之杀戮。今曰之事态,欲挽回战局,非出现奇迹,但已不可能。继续下去,徒使国破民伤。故收拾时局燃眉之急。”
杉山元一边说着,清水规矩一遍眼皮直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诀别电。完完全全的是一份意见书啊!清水规矩深深的看了杉山元一眼,他知道要写下这些意见书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记录吧!这些是我早想说的话,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说。若不现在说出来,或许将来都没有机会说了……”杉山元看出了清水规矩在想什么,苦笑着道:“大本营听不听在于他们,而说不说则在于我……”
“……德国既败势以显,今曰帝国以独自之力量与倍加之敌势相抗其决心同属悲壮。但其结果之悲惨实洞若观火……”
“猛虎或苏,与我国之仇怨深若海沟,其人无不企图灭亡我国。因此除一亿玉碎外决无他策。如帝国在现阶段希望结束战争虽只有屈服于美利坚,否则恐致甘遭受国毁家亡之惨境……”
清水规矩双手颤抖,不敢再写下去。现在大本营的态势,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这样一封电文传回去,那么东条英机会有怎样的震怒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到时候在大本营的宣传机器之下,自己的家人会遭受怎样的屈辱可想而知……
“然而,高唱焦土抗战继续无把握战斗,消耗国力其利益何在?不过使帝国徒陷德国一战之覆辙。帝国虽暂时尚有继续战争之能力,然继续战争所得为何?
国土虽归灰烬犹思战斗其勇气足值赞赏,然念及祖国百年大计,是否应以此勇气以求邦家之再建?且早曰收拾时局或能使停战条件赢得缓和余地。
假定退让一步对条件并无差异,早曰结束战争对保存国力以资振兴有益,其理自明……”
电报很快发出,东条英机甚至还没有拿到电报。这封电报便被敏锐的参谋发现,并交给了如同木偶一般坐在大本营的闲院宫载仁。
闲院宫载仁看出了这份电报的价值,不敢怠慢赶紧拿着电报匆匆入宫求见裕仁。而现在,闲院宫载仁便在裕仁面前轻声读着这封电报。
“促进停战并非容易。惟停战乃振兴之出发点,停战方策须照应派兴之设计。幸而停战条件能免干灭国之祸,恐在战胜国极为苛刻之干涉压抑下,帝国只能文互科用列国,乘其间隙,以图帝国之振兴,国权之恢复。
换言之,实力降低之帝国如不反用外国势力将无以复兴。此点应学习往昔战败之‘法兰西’,利用纵横策略从外交上迅速恢复国际地位之事实……”
闲院宫载仁缓缓的将电报阖上,恭敬的交给了内侍。有内侍递给了屏风后面的裕仁。
“杉山元之言,老成谋国也!可惜啊……”裕仁似乎有些不甘心,摩挲着电报呢喃着。闲院宫载仁在屏风外匍匐着不敢稍有妄动。
“好了,你去忙吧!大本营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继续插手了。交给东条来办就是了……”裕仁吩咐了一句,隔着屏风对着闲院宫载仁挥了挥手。
“哈伊……”闲院宫载仁俯首应道,随后站起来躬身离去。
待得闲院宫离去之后,裕仁对着自己屏风边上一位昏昏欲睡的老者言道:“老师,您觉得杉山元之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亦哀……”在裕仁身边的,赫然便是西园寺公望!老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招进了裕仁身边。
西园寺公望似乎老了不少,苍苍的白发已经渐渐脱落。顺着目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头顶上那少有的几撮头发。
“陛下啊……我想说,为何杉山元从前不与陛下说这些?!或许他早已察觉了帝国之危机,只不过如东条等人一般,依旧保佑幻想。直到此时死亡将近,才猛然察觉那不过仅仅是幻想罢了……”
西园寺公望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对着裕仁一个鞠躬道:“此事,实际上伏见宫殿下和山本五十六将军、石原莞尔将军都曾和老朽叙述过。然,陛下当时为大本营所迷惑。老臣斗胆不敢言之……”
“今,既杉山元元帅已然挑明,老臣便直言不讳了……”西园寺公望用着自己那沙哑的老声对着裕仁一字一句的道:“帝国此役,已然战败。此时吾等需虑者,唯降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