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以凉拧眉,回头看了柳天兆一眼,他扬眉,暗示明显。
恍若没看到柳天兆的暗示,阎以凉嗤之以鼻。
柳天兆无言,她性格像个男人,心脏也是石头做的。本来还可惜她最终要和关朔结成夫妻,现在,他已经开始有些同情关朔了。
有这样一个女人做妻子,估计关朔这辈子都不懂的儿女情长温柔乡为何物。
安家祖宅的书房很大,独占一片院落。四周是茂盛的凤尾竹,许久没经过修剪,已经长得乱七八糟了。
“看来这两年里李叔也没有收拾过这里,应当积了很多的灰尘。”书房的大门一打开,安亦便轻叹道。
陈旧的味道的确有,但正常人第一时间都会用眼睛来看,而不是用鼻子。
“这里当年的确被清查了,许多东西都被搬走了。你所说的密室,在哪里?”占据半面墙的书架只散落了一些书,剩下的东西当年都被搬走了。
“书架,靠左侧墙壁两尺半处,向外拖出半尺,再用力推回去,密室就在那后面。”安亦冷静的说着,尽管看不见,但是记得清楚。
柳天兆看了看阎以凉,随后朝着书架走过去,一边道:“当年你怎么没说呢?”
“当年,是我害怕,糊涂。”安亦轻声回答,让人也无话可说。
柳天兆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阎以凉,这安亦,绝不像外表看到的这么简单。
找到了位置,柳天兆抓住书架一角,向外拖拽半尺,书架果真被他拽了出来。
随后,手上运力向里推,狠狠的撞击进去,后面的墙壁随着书架朝后缓缓陷进去,密室的门出现了。
灰尘先飘了出来,柳天兆向后退了几步,“果真有个密室。”
“里面有什么我并不清楚,毕竟我也看不见。柳捕快和阎捕头进去看看吧,看看我哥是否在里面藏了什么。”安亦放开抓着阎以凉手臂的手,一边轻声道。
举步走过去,柳天兆打头,两个人闪身进入密室里。
密室里黑漆漆,但通过门口的光线,倒是能看得清楚。
不过两平米大小,在墙上凿出了大小均等的空间,大部分空空如也,但仍旧有一个里面有一摞布满了灰尘的纸张。
柳天兆走过去拿下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看向阎以凉。
阎以凉竖起食指,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这个手势,就是让柳天兆不要说话,用手势。
柳天兆点点头,明白阎以凉的意思,安亦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却异常的好使。
翻了翻手上的纸张,上面满满的写着一些名字,柳天兆皱眉,然后递给阎以凉。
看了看,阎以凉抬手,分开两指各自上下活动了一下。
柳天兆一手向上平伸,一手在这掌心点了点,表示真假参半。
眯起眸子,阎以凉缓缓摇头,她认为假的程度更大。
抬手在脸的前方挥了挥,柳天兆询问阎以凉的意思是,安亦在骗他们。
阎以凉深吸口气,然后点头,很有可能。
柳天兆笑,庆幸阎以凉还有理智,他以为她因为内疚,连理智都没了呢。
拿着那一摞纸张走出密室,一眼就看到还站在门口的安亦,他一身纯澈,少年如玉,只是一丝散不开的忧愁氤氲在眉眼之间。
“密室里还有什么?不会是空了吧。”听见声音,安亦轻声道。
“一摞纸,一些名字,这些名字是谁还不知道,需要调查。”盯着安亦的脸,阎以凉淡淡道。
安亦点点头,“幸好还有一些东西,我以为会什么都没有的。”
“你所知道的,就这些了是么?安亦,两年前我从怀疑你到信任你,我希望你能不辜负我的信任。”面无表情,阎以凉的声音同样无温。她给予最后的警告,若他撒谎骗人隐瞒,她会亲手把他扔进大牢。
“我做错了什么么?阎捕头,你这样说话,让我觉得很紧张。”伸手,安亦欲抓阎以凉。
看着他,阎以凉缓缓的伸出手,“觉得紧张就好,不要用想象来判断我是怎样的人。诚如柳捕快所说,我不可爱,反而很残暴。若是有人骗我,我会很生气,或者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抓住了她的手腕,安亦向前一步,“阎捕头,即便你这样说话,我还是觉得,你不可怕。”
“那是因为你看不见,你若是能看得到阎捕头此刻的脸和眼神儿,你就会知道,末日是什么样子的。”柳天兆凉凉的声音传来,他阻止安亦再对阎以凉心生幻想。不为别的,就为阎以凉可能会被他动摇。
他现在有很大的嫌疑,决不能让他在刑部任何人的身上得到机会。
闻言,安亦不再说话,看不见,简单三个字,的确是实情。可即便是实情,也确实伤人。
阎以凉不语,盯着安亦,但是在他的脸上,除了眉宇间的忧愁,什么都看不见。
拿着那份不知真假的名单离开安家,阎以凉直奔刑部。尽管她现在闭门思过,但是得到了线索,自然是要送去调查,留在她手里,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刑部,邹琦泰就在,瞧见阎以凉出现,把他吓了一跳。
“师妹,你现在闭门思过,不能再随意的出入刑部。被他人看见,小心告你一状。”责怪,邹琦泰觉得自己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放心吧,我避开人进来的。给你送来了点东西,你着手派人去调查一下真假吧,在安家搜出来的。”将那一摞纸张拿出来,阎以凉扔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名字。”拿起来,邹琦泰立即皱起了眉头。
“嗯,是一份名单,但真假未知,需要调查确认。”真假参半,阎以凉也没有把握。
“好,我会尽快派人去确认的。那个安亦啊,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师妹,你一定要谨慎。”只是直觉,邹琦泰心里觉得不安。
“我知道,走了。”名单送到,阎以凉转身离开,十分痛快。
接连扫了五天的忠烈塔,诚如当时卫渊所预测,塔四周散落了很多的竹枝,都是从她的扫把上脱落下去的。
不过,正是这样才证明,她的确每天都有来扫塔。
夜深人静,从浴室出来,阎以凉步履沉稳。微湿的长发散在背后,很难得的,她没有将长发都束起来。即便眉目英气,但也多了一抹女人的柔软。
走回小院儿,阎以凉的脚步就一顿,看向闪烁着微光的卧室,她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
一步步走进房间,阎以凉反手关上房门,然后走进卧室。
面无表情,她看向自己的床,一身月白的人坐在床边,姿态恣意。
“卫郡王,你走错门了吧。”没任何其他的表情,阎以凉走到屏风边将毛巾扔上去。
看着她,卫渊缓缓的弯起薄唇,“若不是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都忘了,在我的记忆里,你曾经是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