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半长的黑色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衬衫上套着一件蓝色的心形领毛衣,脚上是一双圆头黑皮鞋,这副打扮,已经不大看得出原来的农民模样。
东明哥夫妇当然先回冯家冲,冯振昌直接到油坊那。
今天天阴,但是风不小,油坊旁边的场地上,竖着八副架子,面都已经放了上去,只不过有些还没有拉倒最长。
看到他这一身打扮的走过去,眼尖的三舅妈首先叫了起来,“哟,大老板回来啦!”
忙着的几个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打招呼,梅建中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对三舅说,“国兴,把你的衣服找一套出来,他穿这套衣裳,干活不方便。”
管你是多大的老板,到了这就得做事。
于是,等冯一平晚饭前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爸爸和舅舅舅妈们一起把架子连着上面还没干透的面一起搬到库房里晾,只有外公闲一些,坐在凳子上歇着,旁边围着一堆孙子孙女。
不过,这一次的父子见面,并不那么融洽,一看到冯一平,冯振昌就脸一冷,等到东西都归置好,帮工的那几个人回家以后,冯振昌拉着冯一平,当场就训起来。
“你是真长本事了啊,以前跟塆里的那些同龄的孩子都不怎么打架,现在倒好,一打就打个大的,两个人对付别人三个,自己还在医院呆了一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叫你不要总是出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自己老子训你,有什么办法呢,低头受着吧!
大舅过来劝,“哥,算了吧,是别人招惹的他,又不是一平主动的,难道有人要打他你还让他别还手啊。”
大舅虽然性子憨厚,但是当过兵,当然赞同既然别人,打过来,那就一定要打回去,不然还算什么男子汉。
“那些人怎么不找其它人,就找上他?还不是平时得罪了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不前不后中间走,不左不右随大流,这样谁会找你,你会得罪谁?”冯振昌一方面是生气和后怕,另一方面,估计也有好长一段日子,实在找不到什么坚强的理由来教训儿子,现在也想过把瘾。
和冯振昌这个出生在地主家庭,十多岁就开始经历各种运动的人不同,三舅妈受彪悍家风的影响,很看不惯冯振昌这种胆小怕事的性子,她端着一簸箕菜出来择,插口道,“大哥,算了吧,你那说的是要把一平当大家闺秀养吗,最好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男孩子打几架算得了什么?你看看有些人家的孩子,一个男孩吧,被管得听话倒是听话,别人欺负他不敢还手不说,告个壮都不会,还没说话呢,自己脸先红了,这样的孩子,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
冯振昌说,“那也不能这样,还在读书呢,就惹到了社会上的人,这一次还好,要是再有下一次怎么办?”
舅妈她们三个妯娌都在忙着择菜准备晚饭,“社会上的人怎么了?一平他们还不是对付过去了,再说,老四原来和社会上的那些人接触的最多,现在不是最有本事的!他小时候也是最调皮的,反倒是那些老实巴交的孩子,小时候总受人欺负,长大了也不见得能做出什么事来。”
站在三舅妈的角度,这话说的没错,可是大舅妈听了就很不高兴,总觉得她这是在影射四兄弟里脾气最好,现在过得最不好的大舅,脸马上就垮了下来。
“好了,都过去的事,都吸取了教训,说几句就算了!”外公也舍不得冯一平一直被训,出来打圆场。
“要不是这次回来很忙,我今天就去学校找你班主任。”
哎呦,这个还真不能去,要是去了,两边一对,冯一平请假去南方的事,非得露馅不可,那就有得他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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