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晟听见这句话突然停下来不走了,瞪大眼睛看着飞电,似乎受了雷击一样,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里窜到头顶,然后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那是一种不知为何而产生的感动,一种可以令他心脏缓跳的情感。
“你怎么了?”飞电不知所措,只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自己小的时候,每次从天亮开始学习,学到天黑,一下子都不出去玩,姥姥就会这么跟自己说,所以飞电以为“你让我心疼”这句话就是“你太努力了,累了歇歇吧”的意思。
可是飞电的这句话,在殷晟的脑中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了,他小的时候自己的母妃没有后台,无法保护他,父皇又没用,先皇后不但在人前干政人后还打父皇的孩子,也就是自己。
他的整个童年都没有人可以心疼他,后来夺了皇位,效忠自己的大臣们只知道让他如何勤勉为国,如何跟瑞王斗,也没有人觉得他只是个刚到志学之年的少年而已。
镜和无踪,是自己的好友,却也不能对他有这种“心疼”的感觉,毕竟他是君主,是天生的殷家人,没有欢乐和没有权利被心疼的人。
“喂!”飞电拍了一下殷晟的肩膀,殷晟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了?都被我说中所以心里难过嘛?”
殷晟没有回答,他对飞电笑了笑,说道,“其实……真的很累的……”
“累了就歇会呗,”飞电淡淡地说道,“你是人类的君主,你再如何别人也无法反抗你,就算对你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
“君主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殷晟问道。
“是啊是啊,”飞电点点头,“我看的书上都这么写的。”
殷晟想了想,他看的应该是他们狐族的书吧,人间要是有人敢这么写书早被灭九族了。
“以后,你是不是要天天让我过来看着你上朝?”飞电突然问起了这件事。
殷晟觉得这要看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若是日后好转了,没必要带着这只笨狐狸一起,若是还是这要半死不活的,那他只能一直跟着自己,一刻也不能离开自己身边了。
殷晟向后面看了看,那展白玉屏风还直直的立在那里,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这展屏风,好像是先皇后干政的时候用的,她每次都是坐在那里听朝臣们与父皇商讨事情。
也就是,那个地方,是皇后坐的。
……
出了朝堂,风凌谙对伏完使了个眼色,伏完立即会意,走到他面前。
“你有没有发现今日陛下的气色好多了?”风凌谙先开口问道。
“是呀,的确是精神许多,莫非我们猜错了?”伏完问道。
“还不可以这么早下决定,”风凌谙摇了摇头,“说不定是陛下的御医缓和了陛下的症状,让陛下稍有反复也是正常的。”
伏完点了点头,觉得还是小心点好。
“对了,你请来的除妖师呢?”风凌谙问道。
“哦,今天一早我就将柳七芒柳老前辈送进宫了,按理一会儿就会出来了。”
风凌谙点头,与伏完一起站在皇城门口等,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长白胡子老先生健步如飞的走了出来。
伏完上前去,刚要开口问陛下的状况,柳七芒先开口道,“我可不是除妖师,刚才是不是有人这么说我啊。”
风凌谙有些不好意思,忙拱手道,“是在下失礼了,还请问老先生,到底是不是皇宫里有鬼魅作祟,伤了陛下的龙体?”
“皇城中的确有妖精,”柳七芒摸着自己的白胡子道,“的确是跟陛下寸步不离的那个男子,而且,陛下的确是受了要蛊才会那样的。”
“什么?”伏完有些愤慨地说道,“大胆妖精,居然连皇宫都敢进,还要害我们的陛下,这……”
“先生一定有将那妖精收了吧?”比起伏完,风凌谙要冷静多了。
“收了?为何要收?”柳七芒不解的反问道,“难不成你们以为我是不辨是非不明善恶的迂腐之辈?虽然那人是妖,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为非作歹的举动,甚至没有在人间使用过妖法。”
“这么说……陛下的事情与他无关?”伏完问道。
“倒也不能说无关,”柳七芒露出超然物外的淡然笑意,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陛下的劫也是陛下的福,你们还是听天由命吧,哈哈……”
柳七芒稳步离去,留下伏完和风凌谙相互看着对方,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