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钰儿送去杨氏族学,总怕不好罢?旁人也会说咱们省银子,将她送去杨氏族学了。”骆大奶奶有些想不清:“旁人还不是会笑话?”
“杨氏族学在广陵远近闻名,谁都以能沾亲带故进杨氏族学为荣,谁又会笑话咱们将钰丫头送到杨氏女学里头去?”骆老夫人用手敲了敲桌面:“你想想看,杨氏族学里边念书的,都是广陵体面的人家,若是钰丫头在里边念书,少不得能交上一些手帕交……”
骆大奶奶无端便兴奋了起来:“或许,还能认识一些贵介公子?”
骆老夫人大吃了一惊,怎么骆大奶奶便想到这上头去了?转念一想,老大媳妇不也是这样与老大勾搭上的?宜丫头她娘那阵子还没死呢,他们两人就在打眉眼官司了,最后幸得宜丫头的娘识相,蹬蹬腿就撒手走了,若不是这样,还不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情该如何收场。
“老大媳妇,你先别想这些事儿。”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在杨氏女学念好了书,少不得会有才名传了出去,人家听着说钰丫头知书达理,又模样出挑,到时候上门求亲的不知道会有多少呢,到时候只怕你挑了又挑,会看花了眼。”
骆大奶奶听了这话,心里头很是高兴,昨晚一股子怨气早就不翼而飞:“好好好,母亲,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我还得去请杨老夫人替我说情,杨氏族学可没有那样容易进去的。”骆老夫人伸出了手来拉住骆大奶奶,语重心长道:“我会想办法让钰丫头进去,只是你可要与她交代清楚,在杨氏女学里切记不可胡乱行事,那里可不是骆府,莫要犯糊涂,到时候不仅没有好名声,反而将她自己给抹黑了,那边是适得其反。”
骆大奶奶眉开眼笑的点着头:“母亲,我们家钰儿可是最懂事的,我去与她说说,她自然便晓得了里头的利害关系。”
相宜从前堂走出来,这种请安实在只是一种礼节而已,她实在想不出为何一定要因着来请安耽搁了睡眠。只是大家都是这样做,她也不能不这般做,骆老夫人瞧着很是享受大家给他来请安的感觉,她自然不能不来。
“哟,大姐姐,你身上还穿着这斗篷呢,没有被抢过去?”身后穿来一身惊呼,回过头去,就见骆相群与骆相繁站在不远处,两人瞅着骆相钰在挤眉弄眼。
这两人是唯恐天下不乱?才这么豆子大的人,鬼心思可不少,一心想挑拨着骆相钰与她来争斗,她们两人好在旁边看笑话。相宜瞅了她们两人一眼,唇边露出一个微笑来:“三妹妹四妹妹,你们莫要将二妹妹看得这般小气,昨日她只是跟我闹着玩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相宜一点也不想与骆相钰做这种乏味的冲突,回了骆相群与骆相繁一句,急匆匆的走了过去。阳光站在她青莲色的斗篷上边,一点点温润的影子住的在闪动。
骆相群呆了呆,素日里骆相宜不是对骆相钰分外讨厌,自己只有在中间撮弄两句,两人必然会争吵,今日怎么便这般平静了?她拖着骆相繁走了过去,推了推骆相钰:“喂喂喂,斗篷走了。”
骆相钰咬着牙道:“我又不稀罕她的斗篷,走了便走了,与我有什么干系?”母亲说过了,不会让骆相宜披着这斗篷到处走,一定会将这哆罗呢斗篷给抢了,她相信母亲,肯定能说到做到。
屋子里有着漫漫的空寂,无边无际的朝相宜袭了过来。她坐在翠芝身边,呆呆的望着她绣帕子,翠芝身边有个小小的笸箩,里边放着剪刀绣线那些东西,绣线有十多种颜色,放在那里五彩缤纷的,瞧着很是好看。
相宜低头望着翠芝的手捻着针绣得飞快,不由得羡慕的说了一声:“翠芝,瞧着你绣花怪好玩的,没事做的时候你教我绣花。”
翠芝抬起头来,“嗤嗤”一笑:“姑娘怎么想着要绣花了?还早呢,总归得要等着到了□□岁的时候再拿针也不迟。等着姑娘大了,许了人家,到时候还有的是东西要绣呢,姑娘那时候你就不会觉得绣花好玩了。”
“绣嫁妆?”相宜心头有几分苦涩,前世她根本没绣过嫁妆,骆大奶奶将她嫁了个三十岁的老秀才,十几两银子买了几套铺盖就将她打发走了,哪里还轮得上她来绣嫁妆。后来进了长宁侯府,她的身份只是嘉懋的姨娘,那便更与嫁妆没有关系了。
正在想着,就听外边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就见着骆大奶奶那张尖尖的瓜子脸,两片嘴唇薄薄的,就如刀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