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程大送给云辅、云平昭的两套茶具,他们一致觉得他推崇家乡的特产无可厚非,但两套茶具质●'太过低劣。若想促成云家与程大的紫砂壶生意,云居雁知道胬己必须先让祖父发现茶壶的优点。
算着时间,差不多该是云辅午睡的时辰,云居雁仅带着锦绣去了泰清居。她让如意取来程大送来的茶叶,茶壶,亲手沏茶。因为茶壶是新的,再加上云辅一向习惯于饮用口味浓郁的烹煮茶水,云居雁多次润泽茶具,又尝试了不同的茶、水比例,一个多时辰后才捧着茶盅,恭恭敬敬献给云辅。
云辅只当云居雁是献茶讨他欢心的。他沉着脸接过茶盅,作势抿了一小口。温热的茶水从他的舌尖涌入口腔,他轻轻咽下,微微皱眉。“茶味太淡了。”他的话音刚落,一股隽永醇厚的茶香让他精神一震,看向云居雁的目光不由地多了几分惊讶。他好浓茶,就是因为喜欢茶的醇厚。活了几十年,他第一次品尝到清冽的茶汤居然也能如此醇厚。“这茶煮得不错。”他不冷不淡地赞了一句。
“祖父,孙女当不得你的赞赏。我不过是沾了程大老爷的光。”
云辅不由地侧目,心中突生几分警惕,眼中多了几分打量。虽然云居雁未曾见过程大,他们二人也从未提起对方,但张铁槐是云居雁派去江南。据他所知,张铁槐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
看到云辅的目光,云居雁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她的时间紧迫,她根本没功夫伤春悲秋,只能笑盈盈地说:“祖父,这茶是用程大老爷送来的茶叶、茶具沏的,并未煮过。”
“哦?”云辅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
云居雁当然知道祖父、父母都是极爱饮茶的。确切地说,世上的人,只要喝得起茶的,都会饮上几杯。她早知道云辅一定会好奇,不慌不忙地说:“孙女闲得无聊,便擅作主张拿了程大老爷送给祖父的茶叶试着烹煮,无意中发现那些茶叶用热水一泡,便香气四溢。
程大老爷送来的阳羡壶看着粗糙,可泡过茶叶之后,色泽鲜亮。孙女看那茶壶极会吸收茶香,我想着,如若多泡几次,茶汤一定更香醇。”
听了云居雁的几句话,云辅只说不信,命春芽拿来茶具。云居雁趁机提议:“祖父,没有比较哪能看出不同,不如请父亲拿来他的那套比一比,然后孙女再为祖父、父亲、母亲亲手泡一壶好茶。”
云辅想着自从他的寿宴之后,一家人都没有好好坐下来喝杯茶,点头应了。看外面秋高气爽,他又问一旁的沈襄,轩逸阁的菊花是否开了。
品茶,心情是一个重要因素。云居雁急忙接口:“祖父,轩逸阁的菊花就算尚未完全盛开,此时也已含苞待放,不如趁着今日太阳不错,我们去那里边赏菊,边饮茶,把三妹也叫上。可惜,二弟去了书院,六妹尚未归家。”她想了想,又说:“不如请章公子一起来凑个趣。”
人老了,最爱的就是热阄,最乐见的就是兄友弟恭。云居雁的这几句正中云辅下怀,再加上他爱赏菊饮茶,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云居雁高高兴兴地说自己马上去准备,一切就绪之后,再请云辅过去。
有丫鬟们帮忙,云居雁很快在轩逸阁前竖了屏风,架起了炉具。云雨桐是第一个到的,说是来帮忙的,但她的精神并不好,神思恍惚的。云居雁猜想应该是为了章巍。果然,不多会儿,章巍找了一个小厮带话,婉拒了邀请。
现代五年的艰苦生活告诉云居雁,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自知没有经商天分,更没有点石成金之术,若想云家有稳定又丰厚的收入来源,唯有说服祖父参与紫砂壶的制造与贩卖,所以今天的她决不能失败。
不多会儿,云平昭与许氏联抉而来。云居雁、云雨桐急忙上前行礼。许氏携了女儿的手,低声问:“怎么突然来这里喝茶?”她朝云平昭努了努嘴,更小声地说:“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再说这次的事情也算圆满解决,你父亲早就不生气了。”
云居雁笑着点头,恭敬地请父母入座,又吩咐云雨桐去请云辅过来。待一切准备妥当,她亲手点上了炉火。望着慢慢蹿升的火苗,她有一秒钟的失神。
重生之后的一连串事情,表面上看是圆满结束了,云家并没大的损失,但事实上,有些事发生过就是发生过,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再有她的父亲,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他不该生她的气,可实际上,人心不是用对错来衡量的。她与父亲之间的感情,已回不到过去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