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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悠言不禁怔愣。
手腕上的力道松开,连带着热度,她的心都似乎空落了下。
再次低头看去,他眉眼间的慵懒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明的阴郁,脸上的神情同时淡了下来,没什么温度。
郁祁佑伸手抽出张面纸,擦了擦唇角,拿起了公文包。
这次不用她逃,他已经起身往餐厅外走。
擦身而过时,眼角眉梢都没再多看她一眼。
杜悠言看着他高大却冷硬的背影,张了张嘴,“你……上班去?”
没有像往常那样叱句“废话”,他甚至连脚步都没停。
“嗯。”很淡的一声。
郁祁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餐厅门口,然后消失在玄关的脚步声,再然后就是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杜悠言抬手环住手臂,刚刚的暧、昧好像深夜里幻象。
从厨房里取出餐具的阿姨出来,惊讶问,“先生吃完了?”
“嗯……”杜悠言点点头。
“这么快?”阿姨听后更惊讶了,不禁嘀咕起来,“没看吃几口啊!这面包片都完全没动啊……”
杜悠言看了眼餐桌,嘴角抿住。
郁祁佑开着Q7一路从地库直接到了大厦,直接横在门口,打开车门大步往里走,会有保安将车开到地下,再送到他的办公室。
胃里面很空,却又饱得很。
郁祁佑也不知里面都充斥了什么,总之觉得满。
正常来说,还不到他的上班时间,来的稍微有些早,看了眼腕上的表,距离安排的会议还有一个小时,最近不知怎么了,常常会有一股火乱窜在胸腔里。
双手向后掐着腰,西服外套撩开些,旁边有员工路过会颔首。
“叮!”
电梯门拉开,郁祁佑迈进去。
按了数字时,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眯了下黑眸放在耳边,那边响起埋怨的好听女音,“不带你这样的呀,让人家整整等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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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悠言窝在书房的沙发里,翻着手里的课本。
可是不知道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总是无法集中精神,小半天都过去了,她才翻了两三页,旁边笔记本上空空的,什么也没记下来。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不管用。
书房的门没关,楼下厨房隐隐传来声响,阿姨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杜悠言没有看课本,视线凝在旁边的手机上,咬住下唇的一小块,表情似是在纠结什么,片刻后,她像是做出了决定。
他的号码很容易找,电话薄里往下几乎拉到最后。
接通的很快,杜悠言支吾的开口,“是我……”
“嗯。”郁祁佑应了句。
可能和平时的不耐烦差别太大,显得有些冷漠。
“那个……”杜悠言舔了下干干的嘴唇,手指快将书页的一角扯下来,“家里阿姨在准备晚饭了,问你晚上回不回来吃?”
她说完了就立刻觉得很囧,似乎借口有些太刻意了。
“不。”郁祁佑再次回。
线路结束,杜悠言放下手机。
简短的通话过程里,他应该就说了两个字吧?
杜悠言端起水杯连着喝了两口,她虽然性格温吞了些,但并不傻,能感觉到他的异样,可是具体原因是什么,她又弄不明白。
都说女人心才是海底针……
他的反应莫名让她心慌意乱,坐不住。
杜悠言看了眼窗外的夕阳景色,将水杯放下,起身进了卧室,不多时,换了身外出服的背着包出门。
还距离半个多小时才到下班高峰期,路况还可以。
出租车停在大厦门口,杜悠言将准备好的零钱递过去,推门下车。
这次来要更轻车熟路了许多,跟着旋转门往里走时,想到之前被那么多人连声喊的“郁太太好”,她紧张的捏紧手指。
杜悠言忽然站住。
电梯的方向,站着一个漂亮女人。
很熟悉的身姿和长相,拨弄头发时,露出颜色漂亮的手指甲,旁边跟着的人是王秘书,看样子是专程下来接对方的。
电梯门打开时,王秘书先颔首伸出手,待对方进去后才相继跟上。
都是他的人,对待的态度也差不多,都很恭敬。
杜悠言下一秒摇头。
不对,她只算的上跟他有夫妻名义的人,而那个才是他的女人。
她咽了口,忽然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没有再继续往前,杜悠言转身出了大厦,到路边重新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小姐上哪儿?”前面的司机问她。
杜悠言收回隔着车窗玻璃,往上仰望大厦顶层的视线,想了想,这样说,“您先往前开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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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祁佑暂搁下手里的文件和钢笔,向后靠在高背椅上。
长时间的伏案工作,令他颈椎和肩背都疲惫不已,瞥了眼窗外,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华灯初上。
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繁忙,需要他来亲自处理的又很多,几乎没有太多休息时间。
那种霸道总裁每天纸醉金迷的生活,大部分只存在电视剧里,现实里若想坐稳这个位子,保证上万员工的生计,谈何容易。
郁祁佑坐直,端起咖啡杯喝了口。
里面的咖啡已经冷掉,味道也变了,他拧了眉。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两秒后,王秘书推开门进来,“郁总!”
“什么事!”郁祁佑拧着的眉没有松开。
“赵小姐来了!”王秘书观察着他脸色,小心翼翼的说,“三个小时前,一直在接待室里等着,现在还没有走……”
郁祁佑闻言,手指戳了下眉头。
哦对,他差点儿把这事给忘记了。
“带她来办公室!”
“是!”
王秘书领命的颔首离开。
没多久,重新敲门进来,身后还带了个女人。
门被人从外面关好后,女人朝着他走过来,等了这么长时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就连抱怨起来都是撒娇的,“祁佑,我发现现在见你一面可真难呀!”
这话多少也是心里话,的确很久没有见到了。
而且郁祁佑给她的感觉,哪怕是跟在他身边时间已经不短,但还是有抓不住的感觉。
“有多难?”郁祁佑挑眉。
“快比登天还难了!”女人冲他眨着一双美眸。
郁祁佑听了这个形容,勾唇笑了,从高背椅上起身。
并没有径直走向她,而是走向前面会客的区域,到了酒柜前,从里面随手拿出一瓶,开瓶器夹在瓶口上面,很轻松的拧开。
食指和中指夹了两支红酒杯,走回来。
拿到面前时,女人很有眼见的接过来,托着酒瓶倒满后,轻轻转动下,再倒另外一杯,然后端起的跟他碰了下,“现在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郁祁佑晃动着红酒杯。
他这里放的都是有些年份的红酒,味道很醇,哪怕没有提前醒,这味道也很快的在办公室散开,熏的人欲醉。
“那我们上哪儿吃去?”女人喝了口红酒,朝着他贴近,“是要带我去之前没有吃上的蟹,还是换个地方?我听说爱建那边有个新开的法国餐厅不错,去尝尝?晚上……”
“做什么?”郁祁佑低眉,看向她伸向衬衫的手。
“你想吃饭,还是想先吃点别的?”女人抬头,美眸里放的都是电。
“吃什么?”郁祁佑扯了下薄唇。
“你总是这么坏!吃什么你还不清楚呀!”
“在这里?”
郁祁佑全程都是似笑非笑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来。
女人露出娇羞状,冲他呵气如兰,“你这堂堂总裁的办公室,应该不会有人破门而入吧?只要你想的话,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一个‘不’字……”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从他衬衫里面伸进去,挑逗在胸肌上。
郁祁佑喉结动了动,看着几乎挂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没有黑框眼镜的遮挡,媚眼如丝,身段柔软的蛇一样,声音也很媚。
完全是那种有*技巧的女人。
男人么,对这一招都很受用,都会很享受。
可享受会享受,却进不了心里去。
郁祁佑蓦地抓住,制止了她的动作,黑眸里也没有任何谷欠的沾染,绕过写字桌坐下,将手里始终未喝一口的红酒杯放下。
“祁佑?”女人惊讶,同时感到心惊。
郁祁佑从烟盒里甩出根烟,叼住点燃,“我们之前说过,结束后会送你去移民,法国,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还是新西兰?你比较喜欢哪个城市?”
女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恍然。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期盼的从他脸上能找到哪怕一丝的玩笑,可是并没有,面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吞云吐雾的样子,仍旧是温润的翩翩公子,让人着迷。
无情的时候也真无情,比如说现在!
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无人能更改。
女人看了眼打开的红酒,牵了牵红唇,看来这是离别酒了嘛?
“……这些地方任我挑选?”
“嗯。”郁祁佑点头,弹了弹烟灰,“哪里都可以,除了美国。”
女人笑的苦涩,能够明白原因。
因为有人在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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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大学城附近的老街。
坐出租车往家里行驶,遇红灯停下时,司机无意中看了眼,提一嘴说这条老街下周就要拆迁了,她听了以后,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或许再不来的话,就再看不到了吧。
她先到校园里转了圈,从侧门走到了这条老街上。
这里原本到了晚上有很多的摊位,被大学生们称之为美食一条街,各种流水线的小吃。
不过现在望过去,繁华的景象已经没有了,长长一条街上,两边小平房的牌匾全部撤了,看起来特别的荒凉,只是偶尔有大学生经过。
杜悠言环抱着肩膀站在街道中央。
故地重游,太容易让人陷入回忆里……
眼前浮现出很多年轻的大学生情侣手拉着手,从头一路往里走,手里捧着小吃相互喂食,他们也是里面其中的一对。
她其实吃完会闹肚子,可偏偏喜欢吃,常常缠着秦朗,最后他没办法了,就只好带着她过来。每天晚上这里都是下课的大学生,人潮拥挤的,她被他牵着手护在身后,遇到她想吃的买了打包,将剩下的零钱塞在她手里,遇到下一摊时再去掰她的手拿零钱……
那时候不经意的对视,都是甜蜜蜜。
杜悠言闭了闭眼睛,可画面都跟她作对一样,还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睁开眼睛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迎面有个修长的身影走过来。
她看清了以后,心脏猛地一缩,想转身装作没看见已经来不及。
秦朗似乎也是知道这条老街要拆迁了,过来故地重游,看到她时略微怔了怔,然后目光一点点凝住,移不开。
街口的一家馄饨店,也要拆了,牌匾都拿下来,只不过暂时还营业着。
店里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学生,有的是进来买两碗,直接打包回到宿舍里吃。
杜悠言和秦朗坐在靠窗的位置,店里忙活的只有老板和老板娘,招呼了两声,就到厨房里忙碌去了,没多久,就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她拿起小汤匙,轻轻搅动着。
哪怕是没有抬头,也知道秦朗在看着自己,听到他的声音,“若不是这样遇到,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躲你……”杜悠言抬头,又别开视线。
“没有吗,那我后来给你打的电话怎么都不接?”秦朗皱眉,继续问。
除了最早的那一通电话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之后再打的都没有接,而她不得不回到杜家时,都刻意回避着自己的视线,几乎没有直接的对话。
“……”杜悠言抿着嘴角。
秦朗看着她,心里阵阵难受。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可以随口找个理由搪塞,却直选择了一声不吭,哪怕问到她回答不出来的事情,也只会选择沉默。
秦朗在心底叹了口气,将装醋的小瓶子递过去,“先吃吧,你不是馄饨里面爱放两滴醋。”
杜悠言捏住勺子的手紧了紧。
他还记得……
可是再记得又有什么用,现如今罗敷有夫,使君有妇。
杜悠言低头,碗里面袅袅的白汽浮上来,糊住了她的眼镜片,眼前都好像朦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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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馄饨没有吃多少,秦朗付了钱,两人沿着老街一步步慢慢的走,谁也没出声,走到尽头时,再重新折身回来。
走回路口时,杜悠言忍不住回头望。
就像是这条即将拆掉的老街,他们之间注定要被遗忘。
“言。”
他又在这样喊她了。
杜悠言隔着镜片,正视他的目光,比五年前已经多出了几分成熟,但眉眼间还是很清俊。
她看到他的嘴在一张一合,“我始终欠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