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秋骨寒平静的看着他,“你们,最好不要逼朕当暴君,那样的结果,没有人承受不起。”
夏物生觉得咽喉干燥得很厉害,就像在沙漠里独行了十天十夜,咽喉已经冒烟了,他想他至少得身舔一下舌头或咽一下口水,才能熬得下去,然而,他微微张着嘴,却是连咽都不敢咽。
恐惧……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就这样俘虏了他。
皇上说完之后,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双手平摆在扶手上,姿势不曾变过,只是,他看起来比之前更轻松,更平静,也更冷酷。
这样的皇上,如此陌生,完全不像他所认识和见过的皇上和堂侄。
更可怕的是,皇上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不认识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甚至是没有生命和存在意义的东西,这样的眼神,他只怕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不敢看这样的皇上,目光却又像被无形的魔力给定住了,无法从皇上的脸上移开。
四目相触,夏物生觉得自己死了。
——皇上已经在心里处死了他!
冷汗,不断冒下来,不断流过他的眼睛,令他的眼睛又刺又疼。
当这种刺疼达到一定程度,他终于能说话了:“皇上,臣代表朝野和子民,请您继续当明君,臣一定会效忠皇上,服从皇上,绝对不会再令皇上失望和愤怒。”
连他都惊异于自己可以说得这么溜,只是,这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恭顺和谦卑。
在这之前,他就没用过这么恭顺和谦卑的口气跟皇上说过话。
“夏国公,”皇上看着他的眼神,与他说话的口气,就像他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记住你此时此刻在朕面前所说的每一个字,欺君之罪,非死不能逃脱。”
夏物生恭敬的道:“是,臣谨遵圣旨。”
皇上道:“那么,你可以走了。”
“是,臣谢主隆恩。”夏物生像收到了命令的人偶一般,磕了三个响头,颤巍巍的站起来,颤巍巍的走出去,连腰都是弯的。
秋骨寒没有任何感情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给予夏物生的最后的机会,活着的机会。
他不知道他是如何离开乾华宫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府里的,只是这天之后,他就请了病假,足足病了一个多月,不曾出过门,不曾下过床,更不曾见过外人,据说几乎天天夜里做噩梦。
他做的是怎么样的噩梦,只有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