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长夜到来。
凤惊华还是全力酸痛无力,但风寒的症状,减轻了许多。
门被推开了,狩王披着白色的狐毛大氅进来,坐在床边,看着凤惊华:“身体可好了一些?”
凤惊华点头,声音还透着一些沙哑:“好多了。王爷呢?”
狩王道:“无碍。”
顿了顿,他缓缓道:“这次,是你救了本王,本王欠你一条命。”
他的伤并不轻,但主要是外伤,外伤易治,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基本上就能下地。
而且他长年驻扎北疆,习惯了严寒的天气,江南最冷的这种时节,于他并无太大的挑战。
所以,休息了两天后,他已经能下床走动。
凤惊华淡笑:“唇寒齿亡,王爷无事,我便无事,王爷有事,我便难全。何来欠我命之说?”
她跟狩王,就是这样的关系。
为了自己,他们都需要全力保护对方,如此而已。
狩王沉默:“即使如此,本王也会记得你这次的人情。”
毒发和受伤之时,他的意识不那么清楚,但她为他做的一切,他仍然都看在了眼里。
“说到人情,有一件事,我与王爷都该记住的。”凤惊华将他们在花甲镇上被四个神秘女子给救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
狩王张开五指,看到那枚碧玉扳指果然不见了,淡道:“既是这样,这份人情定然是要还的。”
被救的那时,他已经昏迷过去,对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醒来以后他也没有注意到那枚扳指不见了。
凤惊华道:“日后若有带着那枚板指的人出现,便是我们报恩之时。”
狩王点头,缓缓道:“我明日会正常去军营办公,跟你说一声。”
凤惊华讶然:“这么快?不多休息几日么?”
狩王道:“现在至少可以确定,神佑营已经在那个人的手里,其它三营现在还不能肯定。我少一天出勤,便少一分机会。”
凤惊华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沉默下来。
神佑营已经在秋夜弦的控制之中,所以神佑营才会爆发严重的中毒事件,将狩王引出城去。
方白是在早上找到那片竹林的,当时竹林的后山已经被封锁,也就是说,秋夜弦在一夜之间就增派不少人手封锁了那片山,而那些人手,应该来自最近的神佑营。
秋夜弦搞的是暗杀,在那样的深夜,即使他是皇上,也不太可能从城里调那么多人手出城,但暗中从神佑营调出百来人封山,却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另外,阴影去神佑营打听狩王的下落时,神佑营只说狩王回城,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管,对狩王的下落显得漠不关心。
这一切,都在说明神佑营很可能已经在秋夜弦的控制之中。
神佑将军范江也是老将了,跟父亲南征北战多年,却还是选择了投靠秋夜弦,想来,她也不禁为父亲感到悲哀。
而其它三营,哪营已经被秋夜弦控制,哪营还没有,这些都是狩王要面对的问题。
凤惊华只能说:“请王爷更加小心,再小心。”
“那是当然。”狩王的眼眸,突然就闪烁出噬人的光芒来,口气也挟带上了一股杀气,“既然本王此次大难不死,就有足够的理由加强防备,连皇上也不能再说什么。”
堂堂的狩王被暗杀,差点丧命,那么,他在身边布置一群顶尖高手,就名正言顺了吧?
危机也是“机”,同样可以从中找到机会。
凤惊华点头,笑了笑:“如此,我便放心了。”
狩王看着她:“你没事,本王便放心了。”
而后他不再说话,起身离开。
凤惊华躺下来,闭上眼睛。
那时,为了救狩王,她不惜现出真容,与秋夜弦打了个照面。
秋夜弦那时是什么心情?
她不知道。但是那个时候,她的悲伤、绝望、质问,并不都是假的。
而她流下的红色的眼泪,虽是她从身上的伤口里沾了鲜血后画到脸上,但那一刻,她是流泪了。
闭上眼睛,她关住了差点又要流出来的几滴泪。
次日,狩王带伤出勤。
这一次,他的身边不再只有零星几个侍从,而是一群全副武装的护卫。
同时,他被费国派来的杀手行刺、差点丧命的消息传遍了全城,全城百姓一边愤怒的谩骂谴责费国的卑劣行径,一边夸赞狩王如何英勇、战无不胜。
狩王对被行刺的事情闭口不谈,只说这是“将家常事,不值一提”,不知内情的百姓便添油加醋,自行想象狩王如何身处绝境、如何单挑费国刺客、如何将费国豺狼吓得屁滚尿流的场景,将狩王描绘成神一样的人物。
禁军上下再度对狩王刮目相看,狩王的威名再升。
至于阴府加强人手和防备,狩王在身边带了一群高手护卫的事情,更是获得了百姓的理解与支持。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形容的,也许就是狩王眼下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