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有一个家,小小的庭院。有两个孩子,最好是一男一女,一个爱的人,我们相守。早上起来,对着朝霞而笑,晚上看着夕阳落山,种花养草,慢慢变老。”
脑子里闪过春秀死前的那个愿望,沐逸枫的身体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意。
是吗?池晚凉要的只是这样吗?
春秀说,她的世界,不是一片黑暗,就是一片血。
别人或许不懂,可是沐逸枫懂。池晚凉,借着小说在说她自己的身世,说她的渴望。
脑子里闪过了宋曼贞说的话:“晚凉那个时候才四岁,抱着她爸爸的腿让他不要走。那个人却踢了她一脚。晚凉的额头撞在了台阶上,流了一脸的血。”
掌心冰冷。沐逸枫坐不住了。他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事实上从池晚凉流产开始,他一直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做恶梦的不光是池晚凉,还有他。
他经常梦到池晚凉身下的血,那些绽开的鲜红色的花朵,就像是曼珠沙华一样刺目。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可以不去想。甚至面对父母的时候他可以依然冷硬一颗心。
可是他错了。
池晚凉那些平淡的文字,像是一把刀一样刺在他的心口。一点一点。让他痛得不行,痛得完全没有力气去反抗。
“我只要一个男人爱我一天,不哪怕是一个小时,只要他真正的爱我,这就够了。”冬晴的愿望那样简单,可是却又那样难以实现。
是不是就像她自己?
“沐逸枫。就算我抢了你的爸爸,就算我受了沐家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我还你一条命,够不够?够不够?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你放过我啊。”
那亲撕心裂肺嘶吼着的池晚凉,就是他每天恶梦的来源。
他经常在梦中惊醒。面对一室空寂,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找池晚凉,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她。
上帝说,他在靠女人的时候,从男人身上抽了一根肋骨。每个男人都要去找到自己那根肋骨,这样生命才会完整。
而他遗失了那根肋骨,他让池晚凉离他而去,他的生命不再完整。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甚至不能去责怪任何人。除了自己。
心口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样,泊泊的流着血。
漫天的痛苦几乎要将沐逸枫淹没,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等那阵痛过去,可是一直等不到。
天越来越黑了,他不想动,不想起身,不想吃东西,就只是呆呆的坐着。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那人开了灯,走到他面前。
“总裁?”
夏楠希看着沐逸枫苍白的脸色,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你没事吧。”
“滚开。”沐逸枫眼睛都没有睁开。他的声音极冷:“滚出去。”
“总裁?”
“我说滚出去。”
沐逸枫终于抬起了头,瞪着她的眼神冒着血丝:“滚。”
夏楠希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走人,而是更加上前一步:“你看起来很不舒服,要不要喝杯热水?还是送你去医院?”
“我让你滚你没听到吗?”沐逸枫伸出手指着外面:“我说滚啊。”
“我关心你。”夏楠希没有动,站在那里跟他对视,眼里的关心直接而明显:“你如果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好吗?”
“你不走是吧?”沐逸枫点了点头:“那我走。”
他不想呆在这里,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抓起了车钥匙,大步向外走去,离开了办公室。
夏楠希看着他离开,眼里不全然是怒气,还有其它的很多很多的情绪。
她的目光落在了桌子那几本书上,还有那份调查报告。心跳微微快了起来,她拿起了桌子上那份报告看了起来。
越看眉心拧得越紧,放下报告,她拿起那其中一本书看了起来。
……
池晚凉挽着桑若兰的手,两个人一起往家的方向走。桑若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满足状:“不错,这家日本料理的味道很地道,下次继续。”
“哇,你真是吃我吃上瘾了是不是?”池晚凉浅笑着开口:“还下次继续,多来几次我非变穷光蛋不可。”
“怎么会呢。”桑若兰拍手:“你现在可是池大作家。哇,真没想到你的书竟然反应那么好。我看你马上就要变富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