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脸色一点点地苍白。
脑海里却全部都是当年的那场变故,为救母妃,为救自己,他以银针自刺双目,当鲜血从眼中流下,他保住了母妃和自己的命,整个世界却陷入黑暗。
这是给萧鸾以安心,一个瞎子能做什么呢?
他瞎了,萧鸾也就安心了,命自然也就保住了。
此次萧鸾允许他来到九华山治疗眼疾,恐怕是早已经知道他的眼睛没有办法治愈,因此才……
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顿时又陷入绝望。
就在这时,二只软软的,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
玄宁身子一僵,“谁?”
然而苏谨只是默默地望着他,并不答话。
玄宁当然也明白了这人是谁,如果是苏茉,她那种性格是绝不会不说话的。那么这个人只能是苏谨,当今的贵妃。
“是,是你……是贵妃吗?”玄宁这样说的时候,已经固执地将自己的手从苏谨的手中抽出。
苏谨也不介意。
玄宁道:“如今,我看不见,你说不出。纵然你我之间有千万般情谊,却再也无法交流了。而且您的身份高贵,岂是我玄宁能够企及的,我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苏谨沉默着。
感觉自己的手越发冰凉。
这是在分手吗?他真的已经爱上了苏茉吗?
可是,才短短的时间,他就变心了呢!
苏谨犹豫了下,牵过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道:“上一世,你已经抛弃了我们的爱情,那样的伤害过我。这一世,你休想甩了我,就算再次付出生命,我也要你给我一个交待。”
苏谨表面看起来有点温吞,像杯不凉不热的白开水。但她的内心里有团火,就如当年看到萧逸和小叶在一起时,她不顾一切地跳下大海的烈性。
当然,此时的玄宁并不知道苏谨不但陷于此时此刻,与他阴差阳错的错过,更陷于前世记忆中那段令人伤痛的爱情。
“如果说,上世的努力不够,那么就从现在开始,付出更多!”
苏谨写完了这些,就跌跌撞撞地出了尚禅阁。
回到清灼小院的时候,有奴婢禀报,说云净大师已经等了她许久了。苏谨从云净大师的风度仪态及处事时永远的处变不惊,看出他是个值得尊重的人。因此强打精神,在偏厅里接见了云净大师。
一番略略的客套过后,云净大师替苏谨把脉。
之后忽轻轻地叹了声,“自古情之一字弄人,缘来缘去不得强求。”
苏谨也不喜欢话禅语,打机锋,当下道:“大师已经知道本宫并未患得哑疾,本宫便也不再大师面前演戏了。”
云净的眼睛果然清透,似乎将苏谨整个人都看透了。
苏谨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又不得不接受他的注视,“大师,此次来九华山治疗哑疾,实际上不过是本宫不喜欢宫中的生活,出来散散心而已。既然是皇上同意的,想来大师只需要顺其自然就行了。”
云净没有多的话,只道:“贫僧明白。”
“大师,九华山之癫,真的有大师所说的那么艰险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多年来,尚没有人能够攀登成功。”
“那丹心海棠,竟然只是那里才有吗?”
“正是。”
苏谨心里有数了,道:“天色已晚,本宫累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大师就请回吧。还有,大师即知我身体很好,并无疾病,平日里也不必刻意来清灼小院里探望了,本宫就想在这大慈藏寺过几天清静日子。”
“好,贫僧告辞。”但是等苏谨将他送到门外后,他却又道:“九华山之癫虽有丹心海棠,但此草生在悬涯峭壁上,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贵妃还请三思。”
他已经猜出苏谨想要做什么了。
苏谨微微一笑,“谢大师的提醒。”
第二日,大慈藏寺举行****,所有的和尚都聚在一起听经。而讲经者正是云净大师,他身穿白色僧衣,却披着条金黄色的披肩,加上清而不妖的英俊面容,给人以圣洁,庄严的感觉。
殿下所有僧人都在认真听经。
而玄宁也带着苏茉坐于殿旁,苏茉的目光盯在净云大师的脸上,从未移开。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令人心动。暗道:“他与玄宁都是出尘飘逸之人,但仔细看却又如此的不同,可惜净云大师居然是个和尚,倘若他不是和尚,倘若又能够与他早相识,说不定那时候会点出真相给玄宁,而不是嫁给他。”
自成亲后,玄宁虽说不至于冷落苏茉,可是两人一直保持着男女之间的礼仪,未有一丝一毫的逾越,就好像是两个关系不咸不淡的朋友。
这样的婚后生活让苏茉非常的失望,此时竟然开始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
人的心中都有魔。
而苏茉心中的魔,此时已经在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