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是决心已定,要远离这后宫的事事非非,心里挂着澹台那速,早就想立刻飞奔到他的面前,看看他是不是还好。
这时候见他发怒,当然半点也不害怕,只冷笑道:“我说,我不要做她的替身!”
恭博延说:“这却由不得你!你难道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吗?”
我淡漠地笑,“是的,我之前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我很明白我想做什么,所以我不会再配合你们任何一个人去演戏,我要做回我自己!”
“你太天真了!要你替我妹妹活着,是我妹妹的决定。但是你不想做她的替身,却不是你自己能够决定得了的。你知道吗?真正的辛子已经死了,你若想要做回自己,除非你死了!难道你会以为,堂堂荆北的贵妃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就凭空消失了吗?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好好地替辛子活出个模样来!否则她在地下也会不甘心的!”
恭博延说到这里,又冷冷地哼了声,走了出去。
而他的话也终使我明白,的确,要想回头已经难了。其实自从宗伯孤注答应恭辛子让我代替她活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再没有退路。
可是,我心中憔急,竟有种连半刻也等不下去的感觉。
当晚,外面乱轰轰的,我独自躺在床上焦躁不安。身旁有宫婢来来去去的照顾着,我老老实实地喝了药。即便想离开,也得快快的养好伤。可惜身边没有个可说话的人儿,心里有着异常强烈的想倾诉的欲望,却无人能够听我倾诉。之后便迷迷糊糊地又睡着,直到再次听到谁憔急的呼唤。
睁开眼睛,却是哆公公。
我诧异地问道:“哆公公,这么晚了,你不去伺候皇上,却在本宫这里做什么?”
哆公公的眼圈又红了,“娘娘,刚才太医说您发热,昏迷不醒,可把皇上给急死了!不过皇上自己的伤也很严重,加上没有好好休息,刚才竟然也给晕倒。他伤成那样还糊里糊涂地说着要来看娘娘你,所以奴才是代皇上来看娘娘的。”
他的话音一落,就有太医来给我把脉。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位太医原来就是连太医。心里不由地松驰了下,或许是到了宫中,认识的第一位太医就是他,而且素知他沉稳可靠,所以很能信得过他。他微一沉吟,“娘娘的伤情已经稳住,只需要按方吃药,好好调理就会好的。”
哆公公嗯了声,道:“如此,奴才便去回皇上一声。”
他离开后,我才问:“皇上的伤很严重吗?”
连太医点点头,“皇上的伤很严重,而且双臂肌肉受损很厉害,刚刚上燕山的时候尚有精神气儿撑着,但是刚刚这样一倒,忽然就撑不住。这会儿外伤兼内伤,来势汹汹,很是危险。”
说到这里却又说:“对了,娘娘似乎服过很好的治伤良药,因此伤愈速度很惊人,大约两三天内就能起身活动呢!”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想问问那是什么药。
这样说来,恐怕连太医院都没有这样的好药。可是如果我告诉他,这药是重伤了宗伯孤注的灵族尊主送给我的,那么不知要引起些什么猜测,于是只是遗撼地说:“本宫并未服食过什么良药,太医,你是否诊错了?还有,现在太医手里有什么良药,快点给皇上用上啊!”
连太医微微赫然,“微臣手中却没有这样的好药,汗颜。”
说完就告辞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虽是内心里百味陈杂,憔燥不安,好在燕山凉风习习,房间内温度凉爽舒适。燕山肯定是个极漂亮的避暑胜地,可惜我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出去看看燕山的风景。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亮了亮,像是不远处有人放烟花。借这着刹那的亮光,我才发现窗外竟然站着个人,他的影子那么鲜明地被映在窗上。本能地就要喊人,却又有火光冲上天际,那个影子再次显露出来,我的喉咙忽然哽了下。
这沉默又孤寂的身影,不是皇甫鹿鸣的又是谁的呢?
经过上次他在校场被我暗暗戏耍后,病重不起时,我便明了他的心意。知道他之前在榴花林里的表白恐怕并不是全部为了皇甫嫣然,而是有他的真心在里面。只是从小到大,在我的心中,他便是我的哥哥,虽然他一直那样冷淡。
况且,我现在的身份已然是恭贵妃,就像恭博延说的,既然是代替恭辛子活着,便要活出恭辛子的模样,因为荆北的恭贵妃绝不能莫明其妙地消失了。
况且,我与他的中间始终横着恒王府,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过了自己这关,再把自己变成恒王府的人。只是,他如此的守候,如此的情份,我又该如何报答?
双手蓦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突如其来的感动使我忍不住要哭出声来。但是我不敢,也不能让他发现我已经知道他守候在窗前,只能用被子蒙了头,任自己忍得瑟瑟发抖,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