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伯孤注脚步稍顿,“别胡说!你忘了,你是多么坚强的,谁也不能杀死你的,你曾经有那样强烈的活下去的意愿,难道你都忘了吗?况且,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说到这里,脚步却越来越慢,我知道他累的就快要虚脱了。果然,再走了几步,他彻底地停了下来,让我靠着树,他却趁着那点月光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
“草。你白天给我吃的那种草,真的很管用,比吃饭管用。”
“那草药的药力却是太猛了,如果不是在逃命,我也不会给你吃的。听我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否则的话连你也会倒下的。”
“我认得那草药,没事的,你看,已经是深夜,只要我们熬过这晚就不用怕他了。”
他说着竟然真的扯了几株草药下来往嘴里塞去,我忙挣扎着扑过去,从他的嘴里反那些还没有咽下去的草又都强行抓了出来,“你不想要命了!荒山野林,遍地都是有毒的草,你若吃错了草药,不等他来杀你,你自己已经死了!”
他似也觉得自己过于鲁莽,哂哂地笑着,却忽然认真地说:“你还是关心我?”
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他又说:“即使我曾经使你那样伤心,你还是关心我,你不想让我死。我果然没有看错,即使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我死,但你却一定希望我活着。”
我懒懒地说:“是啊,我希望你活着。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好好地活着。”
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在老天爷的慈悲下好好地活着,那么澹台那速肯定也会活着吧?但我曾亲眼看到过宗伯孤注中了红颜剧毒后的凶险情况。那速哥哥,你还有可能活着吗?世界上还有像恭辛子那样会炼丹,通药理的红颜吗?
想到这里,泪水又凉凉地流了两串下来。
见宗伯孤注还是不死心,在周围的草丛中摸索着。想着这样等在这里确实不是办法,灵族尊主压下红颜毒,自然还是会追来的。
终还是俯身找了几味草药,却不再是那增长气力的药草,而是治伤良药。用口嚼了,慢慢地缚在他的伤口上,好在伤口都不是太深,只是腰间那处伤却是比较严重,又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他的脸色已经是苍白如纸,眼睛却澄亮如星。
我知道他全靠一股精神撑着,不忍心再打击他,自己便也硬撑了起来,将那些治伤良药也嚼了咽下去。我知道我是伤着了内里,只好尽量地不要乱动,保留最后的体力。
两人休息了片刻,我忽又闻到空气中淡淡的红颜异香。
举袖在半空,衣袖被风指动,看清了风向,便大略地知道了他所在的方向。
宗伯孤注马上抱起我,朝另外的方向跑去。刚跑了一段,我道:“皇上,这段路却是天刚黑下去的时候走过的。”
宗伯孤注蓦地站住脚步,“确定吗?”
我点点头,“确定。”
自从那次从寒香馆里出来在宫中迷路,我便时时地要记住自己走过的路到底是怎样的,我不允许自己再迷路。久而久之,对于认路却有了些心得,因此认得这路确是两个时辰之前走过的。
“那么我们竟然是迷路了?”
我说:“许是好事。”
我记得当时在经过这处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个很棵很大的树,而树根处洞开,却是能藏人的所在。可惜当时灵族尊主尾随其后,再说天也没有像此时般地黑,躲在那里并不安全。
现下却不一样,月黑风高,与其在林中闯来闯去,不如以逸待劳,说不定那位灵族尊主也会迷路呢?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宗伯孤注,他非常赞同,按照我所指的方向却找那个树洞,果然走了不多远,真的看到了那个树洞。
宗伯孤注先拿长剑在洞中一阵乱探,确定没有蛇虫之类的东西,两人才依偎着坐了进去。这个树洞的大小却正合适两个人藏于其间。我与他面对面,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
我的胸口很剧烈地疼痛着。
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他摸索着握住了我的手,“辛子,坚持住。等到明天与恭博延汇合,就会有最好的伤药和太医给你治伤,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终于被这痛击倒,委屈地说:“可是,真的好痛。”
他挪动自己的身体,将我轻轻的揽入他的怀中,“如果可以,我想替你痛。辛子,我真是对不起你。我之前让你受了许多苦。真是对不起,如今想起来,我真是可恶极了。”
我苦笑,他又将我叫做辛子!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我已经知道,在他的心里,其实我一直就是笨婢。人在焦急害怕时的反应,才是最本真的反应不是吗?所以我没有怪他,只是说:“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你,我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么多人想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