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发愣,淡笑道:“春寒料峭,你明知朕身有重病,怎么还不请朕进入房间里?”
哦,好。
皇命难违,我还能说什么呢?况且,他今天看起来脾气还满好的样子,我或许能够趁机问出许多心中的疑惑。
请他进入房间,才发现他竟然穿着宫中侍卫的服饰,身后没有公公和宫婢,也没有侍卫随行。他大摇大摆地坐在桌前,接过我给他倒的茶水,又将房屋上下打量了一番,叹道:“看起来你这笨婢过得不错,枉朕以为你已经不知被谁给谋害了,难过了好一阵子。”
我的心跳了跳,“皇上,会为奴婢的失踪而难过?”
他不屑地笑道:“诶,你不要误解,以为朕是在为你难过,朕难过的是,如果你真的死了,朕就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岂不是成了个不守信用的昏君?”
“哦,原来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因为他还记着自己的承诺而感到高兴,反而有点患得患失地想着,他有那么多的妃嫔,怎么可能真的将一个奴婢放在心上。
“皇上,不是说您病重吗?为什么您——”
我指的是,如果他真的病重,为什么不在寝宫里好好休息,而是在深夜里满宫地逛悠,居然还逛到了兰陵殿。难道真的是他命不该绝,是上天特意让他来,让我将恭才人藏有解药的事情告诉他?
都说人君有天佑,看起来是真的。
他的面容忽然沉郁下来,继而就是长久的沉默。
茶杯握在手中,却不喝一口,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一阵风吹来,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忙过去将窗户关了,他这才将目光收回来。
“朕很痛。”
“皇上,您哪里痛?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
他瞪了我一眼。现下的情况明显不可能让我去请太医,即使是请了,也不该在此时此地。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朕是这里痛!即使你请来了太医,也无法医治好的!”
一丝脆弱从脸上一闪而过,他微微地扭过头去,不让我看到他的神情。
我轻轻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揉着肩。
记得上一次,在他的书房内,他说他累了,让我给他揉肩,仿佛是很舒服享受的。
果然,我觉得他的身体渐渐地放松起来,微闭了眼睛,淡声问道:“你使了什么方法,居然使恭才人收留你,保护你这么长时间?”
我摇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奴婢终于等来了皇上。皇上,您可知,恭才人可救您,可解您体内的毒。只是……”
他轻轻地摆摆手,“朕明白。”
他忽然道:“你刚才对月祈祷,是不是真心的?”
我的动作僵了下,原来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傻话,居然真的都被他听去了。
他感觉到了我的尴尬,哧地笑了起来,“朕很庆幸,竟然在这里听到了这番话。你知道吗?今夜,朕可没有闲着,自放出了朕病重的消息,朕白天观察各大臣的反应,夜里就跑出来观察朕的女人们的反应,只是让朕失望的是,在看到你之前,尚没有一个人祈祷朕能够平安……”
听他这样说,我蓦地喜了下,“皇上,什么叫做‘放出朕病重的消息’,难道,难道您没事?”
他不置可否,只带着点戏谑地说:“很特别,兰陵殿果然很特别。”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已经去看了恭才人,或许恭才人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也已经了然于心。而我也不知他所指的特别到底是指哪件事,所以只是无言以对。
他忽然转过身来,握住我的手,“是不是只要能救朕,让你做什么都愿意?”
怔了怔,想起上次他让我做的那件事,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完成的。我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皇上,您想让奴婢做什么?难道昭阳公主的失心疯还没有好?”
他笑着摇摇头,“你怕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看到我这种反应,又将没有说出的话咽了下去。
站起身来说;“很晚了,朕该走了。你放心,朕虽然‘病重’,却没有那么容易死去。反而是你,有些事,你可要想清楚哦~”
他说着就准备出门,我又唤了声,“皇上——”
“哦,对了,封妃的事情是吧?笨婢,你放心,朕记得。明日,或者是后日,朕就会给你这笨婢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