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蕊她们站了起来,很快就发现公主与之前的疯癫模样大不相同,虽还没有更衣,头发也有点凌乱,但是那种纯净清明的气质却仍然使她显得大气而端庄。
兰蕊向我看来,我笑着向她点头,兰蕊立刻跪了下去,“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其她的宫婢们也都跪了下去,“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彝斓宫中洋溢着一片祥和与喜悦。
随着门打开的声音,脸色苍白的韵儿也从房间里跌了出来,兰蕊见状忙叫了几个宫婢去扶她。她在她们的掺扶下慢慢地向我们走来。
她没事。她总算没事。
我的眼睛蓦地湿润了,如果她真的因为我的延误而殒命,我就又要背负上一条人命。顾此失彼,我情何以堪?幸好她没事。
她的目光犹疑地在我和宗伯云霞的脸上移来移去,最后终是轻轻地唤了声公主,猛地跪倒在地,“公主!公主!”
她大概无法表达自己复杂的喜悦,干脆放声大哭了起来。结果引得兰蕊和其她宫婢们也都默默地流起了泪。
宗伯云霞在传说中,是极美,极温柔的。但是这半年多以来,彝斓宫的宫婢们却不断地受到公主和韵儿发疯时的折磨。折磨归折磨,相处久了总会生出感情,也难怪她们个个都那么激动。
反而宗伯云霞是最平静的那个。
想必昨夜的静思,已经使她如凤凰涅槃般脱胎换骨。
从此以后,她会更加有勇气面对未来,也更美丽。她亲手将韵儿扶了起来,柔声道:“韵儿,你不必担心,你对本公主的好,本公主都记得。”韵儿的泪水更加地汹涌了起来。
宗伯云霞向兰蕊道:“请太医。”
兰蕊应了声,扭身去请太医。
房间里只剩余了宗伯云霞、韵儿和我。韵儿虚弱地靠在床上,等待着太医的到来。对于宗伯云霞的神智忽然恢复清明的事儿,她是欲言又止。
宗伯云霞也闭口不谈昨夜的事,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韵儿的目光每每转到我的脸上的时候都很复杂。
最后还是韵儿提醒公主,衣裳脏乱,理该回房换衣裳。
宗伯云霞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衣裳。
她刚出门,韵儿就很不客气地说:“你到底耍了什么把戏?你以为你这样是对公主好吗?”
一个换了失心疯的人,现在不疯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对于韵儿的责难,我不以为然。
韵儿却像累了似的,悲哀地低声说:“若是我说,公主就是疯了时最快乐,你不会懂的。这世上又有谁会像我一样待公主好?只要她开心,我宁愿我也疯了,我跟着她一起疯!可恶!你居然,你居然……”
我心里蓦然明白宗伯云霞为什么会疯那么久,果然是韵儿保护得太紧,根本就不想让宗伯云霞好起来。
因为两人这般地胡闹,甚至连太医也没有办法下药。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现在宗伯云霞不疯了,我大可去宗伯孤注那里领取我该得的。
至于韵儿,终有一天她会想通,与其逃避现实,糊里糊涂地活着百年等于一日,不如面对现实,一日等于百年的道理。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有太监通传,“容华娘娘驾到!”
皇甫嫣然终是比我快一步。
我看到韵儿的眼中又露出我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笑容。
她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我真后悔,上次就该把你交给容华娘娘的,本来是想将你留在身边才好慢慢地折磨你,没想到反被你——不过没有关系,今日无论如何我不会再错过机会了!”
她说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我忙拉住她,“告诉我,为什么如此恨你的亲姐姐!?你知道不知道她临死时尚且挂念着你,因为你她甚至放弃了对皇上说出真相的机会,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她!?”
她恨的人,当然是是清贵人。
因为我本来与她素不相识,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下伺候过清贵人,又机缘巧合地来到了彝斓宫,才与她相识。我们之间没有仇恨,那她这样的想折磨我,当然是因为清贵人的原因。
她邪恶地笑着,“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就是要你做个糊涂鬼!”
我也生气了,狠狠地将她拉到床边,推倒在床上。
她惊惶地瞪大眼睛,“你想干什么?你可记得公主刚刚说过什么,如果你敢杀了我,她不会放过你的,还有,还有,我会喊救命的!”
我冷冷地望着她,“既然躲不过去,不如我自己去面对,不必劳烦你大驾了!”
她怔了怔,咬了嘴唇,最终却没有再说什么。
我走出门外,宫婢们已经在跪迎了皇甫嫣然。
在我们目光相触的刹那,她的眼里闪过寒芒。我看到小陶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身后。
“奴婢参见容华娘娘!”
皇甫嫣然神情冷然地走到我的面前,“你果然藏在彝斓宫!哼,你们这些奴才,都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上次居然联合起来骗本宫!”她的手指随着说话声转了圈儿,便将包括兰蕊在内的几乎所有的宫婢都圈在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