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你不必陪着我了,听说青淋园里开了好些菊~花,你去帮我采束来插瓶。”
青淋园是皇甫鹿鸣所居之处。
珍儿面色微喜,“是,郡主。”
蒙蒙夜色中,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这满怀欣喜而去,所憧憬的定然非常美好,可是我心里却有些淡淡的悲哀,若然皇甫鹿鸣终是成为了附马,珍儿这份情意,只能是付之东流。
果然,不到片刻,她就郁郁地拿着束花回来,那花当然也是随便采的,所以颜色及茎枝的长度都很参差,我接了过来也并没有责怪她,本来我也没有插瓶的心情,便将那菊/花瓣摘来玩儿。珍儿却是望着地上的零落,轻轻地啜泣起来。
可惜,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劝慰她。再说这种事,再劝慰也改变不了事实,心痛的是这份情义,那人不领受。
她自哭了片刻,慢慢地住了声,这才道:“郡主,对不起,不该在您的面前哭,惹您心烦。”
我淡笑着摇摇头,“想哭就哭,即使我是郡主,又有什么权力不让你哭?”
珍儿听了微微地牵起嘴角,想笑一下,不想又流出了眼泪,蓦地扑到我的怀里,“郡主,珍儿和他是没有结果的是不是?珍儿只是个奴婢,而他却是恒王府的小王爷,又是皇上身边的将军,珍儿没有资格爱他对不对?”
我轻轻地扶起她,“珍儿,这世间,最是爱情没有门坎,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它总是显得很珍贵。你爱他,不是你的错。他不接受你的爱,是他没福气罢了。”
珍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哭得越发厉害……
我知道她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在皇甫鹿鸣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只是每天盼望着他回来。他好不容易地回来了,她却仍旧只能远远地瞅着他,稍近了,便要受重伤。
……
或许,有些爱,就这样远观也挺好的。
珍儿这抑郁的心情憋得很久了,所以哭起来便有止不住的感觉,边泣边说:“郡主,珍儿真的好辛苦,好辛苦。记得当年郡主挪住东院,珍儿为了能够伺候小王爷,甚至对您大不敬,但您却帮了我,如今也只有您懂得珍儿的心思,却不想,珍儿的奢望,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根本就不可能的……”
“珍儿,那么久远的事情了,你还记得。”
“珍儿当然记得!珍儿还说要好好报答郡主,珍儿今日此行,也算是断了对皇甫将军的所有念想,以后珍儿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够好好地服侍郡主而已。郡主,您将要远嫁他乡,到时候允珍儿陪在您的身边行吗?珍儿实在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
我愣了下。
原来,包括我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大概都觉得我与澹台那速的婚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没有什么可改变的了。只有皇甫嫣然,还在妄想着能够改变些什么,她真傻。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点点头,“你若愿意,又有何不可?”
珍儿马上跪了下去,“谢谢郡主!”
……事情就是这样,在我与珍儿的私约中定了下来。珍儿便陪我立于亭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习习的夜风中睡了过去。觉得做了很多梦,但美个梦都很甜,所以是笑着醒来的,见珍儿仍然守在我的身边,笑笑地望着我,“郡主,珍儿真羡慕你。能够嫁个真正爱着你的男子。”
我确是值得被羡慕的,止不住笑意,道:“珍儿,北王可从书房里出来了?”
珍儿点点头,“已经出来了,不过珍儿看郡主睡得香,就没有打扰。北王在那儿!”
我抬眸一看,更加止不住自己的笑意,他果然又在屋顶。
我让珍儿先行回屋去,我自己则到了白天让管家设好的梯子前。像小偷似的缓缓爬上去,才发现屋脊倾斜得很厉害,要想走得稳并不容易。但想到澹台那速就在不远的地方,心中充满了勇气,含着笑意一步步地向他走近,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站着个人,等看到他的袍角的时候,几乎是吓了一跳,脚下滑了滑,他连忙扶了我一把,方才站稳。
“郡主,这样晚了,您不在房中休息,却来屋顶做什么?要知道,这很危险的!”
原来是那个总是阴魂不散的文蔚顾千秋,那么武蔚耿离定也在不远处,我往四周看了眼,忽然觉得很生气。丢给顾千秋一个大白眼,“诶,你们这文武二蔚,哪里像是护卫?简直就是在控制北王的人身自由!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将成为北王王妃,我现在命令你们,都回屋睡觉,不许在这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