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紧提着精神,甚至忘了自己的脸曾受伤,乍然听他这样一说,才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抬手抚上伤口,不由自主地“嘶——”深吸了口气。
皇甫嫣然呵呵地笑道:“可惜此处没有铜镜,否则真的可以让贵妃看看现在自己狰狞的模样,皇上,亏您还敢抱着她,她好可怕啊!”
我的心蓦地沉了沉,抬眸看向宗伯孤注,他痛心道:“辛子,都怪朕,没有好好地保护你。”
是呵,在我遇到危险之前,他一直紧紧地守护着皇甫嫣然。
我忙问道:“皇上,臣妾的脸,是不是很丑?”
他滞了下才答道:“不丑。等打退了刺客,便让御医找来最好的药,治好你的伤,肯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他即是这样说,那脸上的伤必是不轻了!我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山洞中的光线蓦地暗了许多,众人的目光都转向洞外,竟然是个红色的轿子凌空而来,由四人抬着落到了洞口。四人的打扮与那些跟皇甫鹿鸣战于一处的人差不多,很明显他们是一伙的。而轿子里那个若隐若现的男子,正斜倚轿中,悠闲地弄着长箫。
柳复隐喊了声,“你们是谁?胆敢来这里挑衅?”
喊完这句,他忙与宗伯孤注站在了一处,宗伯孤注将我与皇甫嫣然护于身后,向外喝道:“尔等何人?为何要刺杀于朕!”
轿中人没有回答,却从旁边又掠出一人,这人却是白衣胜雪,面白如玉,手中拿着把折扇,旋着圈儿落于地面,倒有几分潇洒风/流之态。他长笑着向宗伯孤注道:“这样说来,你确是宗伯那个狗皇帝无疑了?”
宗伯孤注一挺胸膛,“阁下莫要出言不逊,本人确是宗伯孤注,敢问阁下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那人笑道:“爽快!素闻宗伯孤注阴狠毒辣,本以为是个阴毒奸险小人,没想到还有几分骨气!既然你都报上名号,本人也不好意思不报上名号啊!我是顾扬,至于我家主人是谁,我想你一定知道的!”
说着,扇面一翻,扇上的八个字很显眼地显露出来:“鲁南巍巍,雨注而崩”。
宗伯孤主脸色变了变,却仍旧气定神闲地说:“以为早就连根除尽,原来还有余孽,也好!朕等你们很久了!”
说着话,宗伯孤注向柳复隐道:“带着两位娘娘走!”
看得出他说这话时是多么的担心,奈何身边可用之人竟然也只有他。柳复隐临危受命,却只是在打退堂鼓,“皇上,小人,小人怕保护不好两位娘娘,小人——”
顾扬笑道:“宗伯孤注,你别白费心思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他已经当选冲入到洞中来,宗伯孤注将我和皇甫嫣然往洞的更里面推了一把,就与顾扬战在一处。软剑如同蛇信般,发出阵阵寒光,在顾扬的脖颈、手腕等致命要紧之处交缠,而顾扬的折扇仿佛专为对付软剑而设计的,每次都被他逃脱。即使如此,好像还是示伯孤注占据上风的。
平日里只觉得他养尊处优,除了那次在兰陵殿中逃黑衣人追力而勉力搏斗外,从来没有见过他对敌。
本以为,他的功力也只是兰陵殿中所展示的那样而已,却忽略了那时候他身中红颜剧毒,根本无法施展全力,这时候见他与顾扬战在一处,那软剑泛着寒光,将顾扬逼得连连后退,方才明白他实是武术界的高手。
其实也可以想到,连宗伯云霞的剑法也是非常惊人的,何况是他呢?
而且他施展武功时,浑身霸气外泄,目如寒星,锐利之处令人不敢逼视,动作潇洒利落干脆,招招都往敌人的要命处招呼,相比之下,顾扬的所有故作风流都已经被逼消失无影无踪,只是勉强地应付着。
终于,顾扬被逼出洞外。
宗伯孤注立于洞口,“成王败寇!如今任凭你们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改天换地,如此纠缠不休又是何必?今日我宗伯孤注便立于洞口,看你们谁能伤得了朕及朕的家人!?”
顾扬气急败坏地说:“宗伯孤注,你别得意,我家主人如果亲自出手,能允得你如此嚣张吗?”
宗伯孤注哧地冷笑。
显然是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却见那软轿忽然向四周膨胀,纱帐漫舞间,能够看到内中之人,身着绛红色繁复长衫,随着气劲的鼓动,那长衫也四散开来,衣袂翻风间,如同数不清的魔爪在那里狂舞,而他便如藏于魔爪中的邪魔,可惜他的脸上竟然带着张银色的面具,使人无法看到他的面容,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失了真的令人擅抖:“宗伯家杀害我灵族百多条人命,连那城边灵河里的水,都被染红了!此血海深仇,定要你宗伯家以血来偿!”
宗伯孤注冷笑道:“灵族号称能窥破天意,早该明白此结果乃是大势所趋,非人力可改。你即身为灵族的后代,就更该明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天意昭昭,早已注定。你所说的报仇血恨,根本就违反灵族规则,不为先辈所容,也不为世人所接受——”
“不必强词夺理!你以为区区几句话便能说服本尊主放弃报仇吗?未免太天真!”
“即是如此,宗伯也只能放手一搏!”
他的胸膛再挺了挺,如血的残阳,坚毅的背影,我的心忽然抽痛。
如果他不是皇帝,或许他不会如此善变。刚才他的那句,“朕及朕的家人”,使我几乎要流泪。
第一次,我忽然觉得他如此真实,就这样在我的身边,他是皇帝,我们都要从他的身上获取到生存下去的勇气和力量,权力和温暖,谁又给这个男子勇气和力量呢?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却终日为这权力忧心忡忡,谁又能温暖他的心?
过去的一幕幕忽然涌上心头,从初时的相识到后来他的冷漠——
果然,到处都是要杀他的人,身边又有几个人能够相信呢?看看与我同样注视着洞口情形的皇甫嫣然,她也很有可能是个隐藏了真实意图,动机不明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