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也顾不得解释有关茶的事情,只抓过他的手心一字字迅速写道:“别以为自己来得神不知鬼不觉!昨日你在我的房间里,恭贵妃可全部都知道了,兰陵殿暗处隐藏着许多死士和杀手,他们随时都会出手伤人!”
写完后我望着他,用眼神问他,“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茫然望着我,而且似乎很努力地憋着笑,待我稍稍一放手,他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用力地搓了起来,“你,你在做什么啊?把朕的手心,给痒死了!”
噗——
我抚额低头,表示很郁闷。
我写的那些字,他居然一个都没认出来。想想是不是我写得太快了,有心点起灯来用纸笔给他写,只是门外又守着燕儿,即使是说话也得很小声,何况点灯那么招摇呢?
“现在朕命你讲话,知道吗?说话!用嘴说话,不是用手!”他在我的耳边低吼。
哼哼!
我才不要讲。
我的命运被你们这些大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间,完全不能作主,小小一个宫婢只能随波逐流,现在我还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巴吗?反正我已经签了契子,我有理由,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不说话。
如果皇帝的金口玉言能够改变那契子上的一切,那他为什么不干脆把恭才人的契子推翻呢?
“你哼哼什么,朕让你讲话!”
我扭过身,不讲就不讲!讲了的话,显得我没有一点自己的人格与尊言。
他又等了片刻,仿佛明白我不会改变主意,无奈地伸出右手在我的面前,张开手掌,“你再写,这次慢点儿,刚才朕根本感觉不到你乱划拉的什么!”
自认识他,就从来没有见他妥协过,即使是有小小的妥协,后来必然也是有阴谋诡计,让我觉得自己被耍。
这刻他却乖乖地顺着我,想必是觉得我签了那契子不能说话,心有愧疚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委屈了下。
写在他手心里的字居然是,“为什么?”
他的手明显地僵了僵,久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而我也知道自己问得很傻,便又在他的手心里将兰陵殿里可能藏有死士的事情告之于他。他却微微而笑,轻声道:“朕知道。兰陵殿本来就是给特殊的人准备的,恭贵妃很特殊是不是?”
我点点头,无论从哪方面讲,恭才人确实是挺特殊的。古往今来,如此拙劣却又阴险的借脸之术,恐怕只有她才能想出来。
因为我不讲话,所以比起宗伯孤注傍晚时分与恭才人的长谈,我们的交流断断续续,实在有限得很。宗伯孤注终是抵不住疲劳,打了个哈欠,就半爬在桌子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半晌不说话。
我推推他,他低低地说了声,“痛,朕好痛!——”
听他声音似乎不像做伪,忙将他扶了起来,只见他轻蹙眉头,脸色更加的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我被吓得不轻,“皇上,您这是怎么啦?”
他抬眸看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呵,你终于跟朕讲话了!”
“你——”
我气恼,真想立刻把他摔下地去,却觉得他身体忽然沉重起来,就这样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愣了下,就打算打开门告诉燕儿,通知恭才人传太医过来,或者把他送回泰和殿,刚走了一步,却觉得被什么东西拽住,扭头一看,原来宗伯孤注虽已经昏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衣襟。
也就在这一刻,我的脑袋倏地清醒了。
如果真的让恭才人知道皇上晕倒了,那一连串的反应,并不是我能够应付得来的,就算是宗伯孤注,恐怕也要面对一系列的问题。毕竟做为人君,他肩负国运,他的身体状况实在被太多人关注和赋于了更多的病痛以外的东西。
虽然很担心,却不得不忍耐。
将他扶到我的床上,拿出毛巾,擦去他额上的汗水。触手之间,只觉得他的额头和手都很凉,好在气息尚算均匀。
看来,他中毒的事情是真的。
那么他的毒是发作了?听恭才人说,这种毒叫红颜,名字很好听,只是为什么只有恭才人才有解药呢?难道以他现在的权力,竟然没有办法找来解药吗?
心中有些疑惑。
只盼望他能早点儿醒来。如果到明天清晨,他还不能醒来,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就这样守在宗伯孤注的身边,直到半夜的时候,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上下眼皮打架很厉害,终是忍不住小睡了片刻。
忽然,我被一阵痛苦的惊叫声吵醒。
想都没想,这个惊叫的人肯定是宗伯孤注,我毫不犹豫地把他的嘴巴捂了起来,只觉他的脑袋不停地晃动着,仿佛是在梦中遭遇了非常痛苦难过,又令他惊慌无措的事。
我硬捂着他的嘴巴,使他只能发出闷哼声。一边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响动,果然,终是瞒不过外面的守夜丫头,有人敲了敲门,“赤雪姑娘,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静悄悄地不说话,希望她们能认为是我做梦,不会进来查看。安静了片刻,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蒙混过去了。却在这时,门又被敲响,这次是燕儿的声音,想必是守夜的宫婢通知了她。
“赤雪姑娘,你没事吧?奴婢能进来吗?”
这次不得不答了,故意忽略与恭才人签定的契子,不再装聋作哑,我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让她们都能够听到,这才说:“燕儿啊,我好累,我们睡觉好吗?好累——”
“可是刚才房间里传出异样的声音哦!为了姑娘的安全起见,燕儿必定要亲自看过才能放心,还请姑娘不要介意哦~!”
燕儿并没有觉得我开心说话有什么不妥当,不过听她的语气,竟然要硬闯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