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轻轻上趟,扣在扳机上摩挲,北堂耀日恨不得下一秒就让子弹穿透眼前男人的身体。
「演戏演的很逼真,不如再来一次?」
「同样的把戏玩儿两次,就算搞笑的事也不会再搞笑了。」
刑一这次也坦然大方的耸耸肩承认,他笃定,现在北堂耀日不会开枪。
即使,这个男人比任何人都想要杀了他。
「能让尤利西斯少将记住我这个毛头小子,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为什么当初要背叛我!」
「……」
单刀直入,北堂耀日不想跟他在多浪费一分一秒,即使,他已经接到了手下报告,林暖溪平安无事。
而且……想起了一切!
这个消息,让北堂耀日既震惊,又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眼前这个男人,无疑是他最好的发泄沙包。
「咚——」
「咔哒——」
北堂耀日快步走上前,一把狠狠揪住了刑一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手里的枪口,冰冷的紧紧抵着他的眉心。
「为什么要背叛我,说!」
愤怒带着野兽受伤的疼痛嘶吼了一声,那场失败到全军覆没的战役,对北堂耀日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看到那些跟自己多年同生共死的战友,在自己面前一个个倒下的场景。
刑一现在似乎还能记起当时弥漫着硝烟味道和烧焦了尸体味道的空气。
那个满身泥泞黑色军装的少年将军,北堂耀日,独自一个人面对着山一样的尸体。
抵在额头冰冷的手枪,随时都有可能发出炙热的子弹穿爆他刑一的脑袋。
但是从刑一的表情里,却看不到任何对死亡的恐惧。
沉默了一会儿,刑一轻轻一笑。
「兵不厌诈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
「尤利西斯少将,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当初如果你不救下我的话,那么那些人就不会死。」
像是故意要激怒北堂耀日一样,刑一肆无忌惮的说着。
「要怪的话,只能怪你北堂耀日太善良,明明知道我是镇反军的孩子,却仍是对我手下留情。如果当时你一枪杀了我的话,那么,你手下那一百多号人也不会死!」
「……」
「归根结底,到底是我害死了他们,还是你亲手杀了他们?」
北堂耀日更加用力的把手枪狠狠抵住刑一的脑袋上,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住要扣下扳机的欲望冲动。
当年,要不是看到刑一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儿没人管,父亲也死在联邦手中,无依无靠,北堂耀日绝不会管他。
可是,北堂耀日永远也忘不了,三天之后再回来同一个地方,那个小男孩儿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势,默默的看着眼前早已经冰凉不堪的尸体。
——爸爸还要睡多久才能起来?为什么联邦军要杀掉爸爸?
没有办法回答这个孩子提出的问题,北堂耀日年长他几岁,知道他父亲是死在和联邦军的对抗之中。
其囚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刑一做的并没有错。
是联邦的人杀死了他的父亲,他作为外联邦军为爸爸报仇,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如果当年那个小孩儿,换做是他北堂耀日,恐怕他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杀了联邦军人,为爸爸报仇!
只要有战争的地方,就没有正义公平可言。
错的,不是杀人的刽子手。错的,只是那个年代。
但是,北堂耀日始终无法无视那些惨死的战友伙伴。
「知道吗,北堂耀日,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是,你还是一如当初那个蠢到要死的少年长官。」
「……」
「只不过我用了点儿苦肉计就把你给骗了,你是不是也太笨了点儿?」
「……」
刑一轻轻笑出了声,与其死在北堂耀日的手下,要好过其他人吧。至少,眼前这个家伙可是个不折不扣联邦优秀的少将将军。
就算将来到了那边,也不至于会被爸爸嘲笑——干掉自己的人,是个很强的家伙哟!
「人类为了自己所守护的东西,不论是谁都会利刃相向,朋友,战友又怎么样?」
「……」
「北堂耀日,对于当年没有想要守护对象的你,只不过是一台优秀而听话的杀人机器罢了。」
刑一的话,让北堂耀日无端的微微一怔。
「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已经找到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刑一嘴角一弯,侧过北堂耀日朝着他身后看去。
路灯下,一个纤长清瘦的身影,就站在北堂耀日的不远处。
北堂耀日回过头的同时,刑一眼底闪过一抹锐利,利索的翻上墙面,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该死的!
又让他给趁机跑了。
北堂耀日在心底斥骂了一声,却把手枪收了起来,至少,他还不想让林暖溪看到,他现在拿着枪的恐怖样子。
刚才北堂耀日那狠戾冷血想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幕,林暖溪已经看的很清楚。
他说的没错,这才是原原本本的他,那个强大,狠戾,冷酷的帝王男人,北堂耀日。
而自己,竟然无可自拔的疯狂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因为自己的爱,而让元冕永远的睡了过去。
心,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