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慧娴将手中的绢帕子几乎拧成了麻花,似乎那不是手绢,而是秦云昭的脸一般,心里这才好受了点。
秦云昭的马车已经回了城,再驶一条街就到家了,打横里却突然冲出另一辆马车来,驾车的马明显受了惊,车上的车夫又不见了踪影,眼看着直接就要对着秦云昭的马车撞上来。
秦云昭这边的车夫躲避不及,吓得紧拽住缰绳愣在了原地,幸好随车还跟着沈谦之前留下来的一名亲卫田兴,原来也跟着秦云昭练过功夫的,紧急飞奔迎上,翻跃到那惊马的马背,辔头急提,带着那马车斜刺里擦了过去,又跑了一段路才勒住了马。
马车里的人见惊马终于被拉住了,忍着余惊跳下车来跟田兴行礼拜谢,又为着惊着了田兴护卫的主子,一家三口连忙赶到秦云昭的马车前来赔罪。
秦云昭刚才在车里只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叫喊,马车被紧急勒在原地时她立时就揭开了车帘子,看到田兴那一手,忍不住也是一阵后怕。
见田兴带了那边一家三口过来,看样子似要过来说话,秦云昭让车夫放了脚凳先站了下来,注目看去,却发现是熟人;正是当初从阿坝村与她一起出来同程的奚家母子三人。
奚怀钰眼尖,一眼瞧见立在马车旁的那女子有些眼熟,几步走近了,高兴地叫了起来:“云昭姐,你怎么在这里?!”
秦云昭半路被她夫君寻了去,章氏和两个儿女都只当她去了京都,没想到今天过来走亲戚,会在青县与秦云昭再遇上。
秦云昭原来因为偷跑,所以也不敢给奚怀钰去信,这回巧遇,自是开心,连忙给章氏见了礼,先从荷包里摸出了四个笔绽如意花式的小银锞子,给奚怀钰和奚怀晟姐弟两个做压岁钱,然后才答了:“我现在就住在这青县,你们不是在护城吗?今天不是才大年初二吗,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章氏刚说了一句“我们是跟着孩子舅公他们过来走亲戚的”,街头就急匆匆地又赶了两辆马车过来,正是章氏的舅舅,在护城任录事参军的杜允安一家子。
先前有小儿顽皮,往街面上扔了一个大爆竹,刚好惊了拉着章氏一家马车的马,马车夫当时就被惊马一蹶蹄子给掀了下来。
杜允安瞧着马车气势汹汹地直冲出去,心里已经直叫了声苦,怕那娘儿三个这一趟来得不好,要遇上一回凶厄了,那边叫那马车夫擒了那小儿不放,这边急匆匆地赶了上来。
一见三人好好地站在那里,就连马车也被田兴拉了回来,没撞着人也没伤了自己,杜允安顿时一颗心落回了肚子。听到章氏上前把缘由说了,杜允安连忙再三感谢。
田兴是为了保护秦云昭才出的手,哪里在意他们这几声感谢,何况瞧着又是夫人的熟人,因此回了一礼就退到一边去了。
秦云昭忙说了自己的地址,邀请章氏一家走完亲戚后,若是得空就来坐坐。
章氏犹疑未答,杜允安已经发了话:“既然是你故人,你们到时过去拜访拜访也无妨,横竖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宿的,时间倒是充裕。”
章氏连忙应了,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
秦云昭瞧在眼里,心里有些感慨,章氏附亲戚而居,怕是有诸多不便和顾忌吧。
两边人正要告别而行,谁知后面又吵闹了过来,原来马车夫虽然擒着了那小儿,可小儿的亲眷也找了出来,两下扯皮都不肯放手,马车夫连忙拉着那哭哭啼啼的小儿往家主这边跑来。
杜允安瞧着那家大人歪搅蛮缠,年节里大好的喜气都被闹了个精光,忍不住沉了脸:“既然跟你们攀扯不清,那我们且寻到县衙上去说!”
县衙虽然休了年沐,可是总还是寻得到几个能断事的人的,杜允安又是护城的录事参军,虽然品阶不高,只是从六品,但是青县是护城的辖县,青县向县令也不过是七品,听说又不是本地人,也不会去远了,他去寻上门,这点面子谅这向县令也不会不给。
杜允安当即就叫人拿了自己的帖子,要拖了那家人一起上县衙去评理。
那家人恰是另一条街上的商户,跟秦云昭打过照面的,那妇人眼珠一转,就往秦云昭这边扑来:“秦娘子,你也是要当娘的人了,你来说说,这小孩子不过是不知事而已,大人怎么能这般小气地揪着不放呢?再说那马车上的人不是没事嘛!”
这是想仗着大家是街坊,让她也出个声来抵着这外来的人了?秦云昭眉头一皱,退后一步避开了那妇人想拉住自己袖子的手,刚要开口,身后已经传来了一句问话:“这是怎么了?”
不等秦云昭回头,向晨峰已经携着刘师爷走近前来,沉了脸看向那妇人:“怎么回事?”脚下有意无意的,恰好将那妇人跟秦云昭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