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山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忙应了,先跟李芬回了自己房中,一进去打眼就看到了桌上搁着一只粗银镯子。他恍惚记得自己妻子并没有这样子的镯子,而且就算有,也不会这么大咧咧地就扔在桌上不收拾,不由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李芬一眼:“哪儿来这么个镯子放这儿?”
“你那妹子送的。”李芬依旧没碰那镯子,而是走进里间在炕梢上坐了下来。
秦勇山立即就感觉到了妻子的情绪有些不怎么好,连忙跟了进来:“芬儿,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想了想又慢慢劝慰着,“要是明月惹了你,你好歹包容她一点,如今这事情差不离也要定了,她在家里也住不了多长日子了……”
是啊,可不就是看这事情都要定了么!虽然自己也不会做什么来坏了这事,可李芬觉得心里梗着难受,不吐不快,反正也是对着自家男人,李芬想了想就张了口:“明月不是惹了我,她是把我们都当傻子耍呢!”
毕竟是自己的妹子,秦勇山连忙讪讪地陪笑:“这是怎么说的呢,指不定你们之间误会了什么……”
“勇山哥,你知道我不是那拎不清的!”李芬不满地瞪了秦勇山一眼,将刚才发生的事兜底都抖了出来,“其实爹说的,当时在场就我们六个人,大家都不提,也没人知道这事发生不是。”
“明月一个姑娘家,她不是接受不了……”
“要是那杜鹏是个寻常人家,明月指定就能接受得了了!”李芬想着自己那时被秦明月牵着鼻子走,当傻子一样耍,忍不住就有些气恼,“当时我离明月最近,我可是瞧得真真切切的……”
当时李芬一直在旁边柔声安慰秦明月,说家里会想办法的,其实看着在场的也只有这么几个人,她第一想法就是把这事抹过去了最好;公爹后来也果然这么提了出来。
可是,自杜鹏提起他是千户以后,秦明月就停了啜泣,支愣着耳朵听着那边说话了。李芬那时心里就有些不妙的预感,可那种时候大家都站得近,她是绝对不好劝出什么来的。
千户固然是五品的官,可富贵人家的二房,说到底也就是个妾而已,上面还有大妇呢,更别说杜鹏已经这年纪了,可能下面儿女都有好几个了,指不定年纪比秦明月还大呢!
大妇生的儿女,自然是跟大妇贴心,家业家势尽在别人手里,要给秦明月这样一个没根没基的农家女穿小鞋,那可是眨眨眼的事!
这样的环境,哪里比得上就在寻常老百姓家当个正头娘子好?哪怕活计累一点,可心里舒坦呐。挣得家业是自己的,以后儿女绕膝,过得好了也是不错的富足日子。李芬可是听说过,那大户人家那些个妾,就是生了儿女都是不能管自己亲娘叫娘的,只能叫姨娘!这算什么事儿!
这些事,上回因为屯里流言说秦明月是华神医的小妾,所以那些长舌的妇人很是拿来说了一番嘴,李芬相信秦云昭也是听了不少进耳朵里的,既然知道小妾的卑贱,应该不会往那方面想吧。
可是秦明月还偏偏就往那方面想了!听到爹爹拒绝,要把这事遮掩着抹过去,秦明月实在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了,当即就抽出了头上的发簪装模作样要寻短见。
装模作样!李芬之所以用了这个词,那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当时的情形。当时她见秦明月已经停了啜泣,注意力就集中到公爹和那杜大人的说话那边去了,见事情差不多能圆满解决了,心情更是放松了不少。
要秦明月真心寻死,李芬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注意到,可秦明月只是装个样子,簪子都抽出来了,一看大嫂居然没注意到自己,秦明月就装作用力大了些,抽簪子的那只手往外划时就重重打在了李芬身上,然后才放慢了动作往自己脖子上刺去。
李芬被那一下打得吃痛,反应过来后见秦明月簪子已经刺到脖子上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去抓秦明月的手。她也知道自己刚才只注意那边去了,恍神之下只怕这边是迟了,她离秦明月最近,眼看着那簪子都递到秦明月脖子上。
谁知道等她抓到了秦明月的手,那簪子也只刺破了秦明月一层油皮,出了一点点血而已。然后秦勇山也反应过来,抢上前就夺了那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