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看了眼齐辰,顿了顿才感叹道:“对自己还真不客气!”
龙牙的脸色很不好看,听到他这句话之后,抬眼看向他。
李道长指了指手里的符纸道:“符这东西,只要弄清楚其中的勾勾绕绕,便能一通十十通百,甚至能自己改符造符。这四张符就是改出来的,原本的符文没这么复杂,能耐自然也没这个大,只是绝对够用了,因为正常人碰到的污秽之物少则一两个,多了也不过就是一大群,原本的符纸用来应付那种情况绰绰有余。只是那位要应付的,可是整个人间界的动荡,所以他把符改得霸道之极,只是代价也相应变得高得吓人。”
龙牙沉声道:“怎么说?”
“不是都传说他是荧惑星下界么,只是我听说他数千年积攒下来的功德厚得吓人。原本我是不太清楚,但是看到这符纸,也差不多能明白了。”李道长解释道:“这符文画起来就是个要命的活儿,用的是心头血和着朱砂加上本身的灵力才能落笔。说起来好像还不算复杂,只是真画起来,每一笔都像是在上刀山下油锅滚钉床一般煎熬,每一笔落下的时候,镇的是哪层地狱里来的东西,便要受一遍那层地狱里的刑。四张符成一个阵,东南西北,分别要落下四个阵,才能将那些东西真正钉在地下。众生才能解脱出来。这符的反噬也厉害得很,每落实一处阵,赔进去的都是命数和功德,四个阵落完,基本上也就没几天能活了。”
“四个阵……”在听完这段话之后,龙牙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仿佛在刀山火海钉板上滚过来的人是他一样。
齐辰突然想起当时龙牙说过的一件事——前世的自己心口上莫名出现的那四点印记。
当年的自己跟龙牙说是计时,每救一次大灾厄就会耗一部分命数,四个点齐了,就是入轮回的时间了。龙牙后来回想起来说之前并没见过那样的印记,现在看来,心口的四点印记,十有八·九就是布阵的反噬。
他忍不住看了龙牙一眼,明明根本没有当年的记忆,他却不自觉地有一点儿心虚,总觉得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龙牙。
就见龙牙气得仿佛连话都说不出了,平日的毒舌此时半点儿也发挥不出来,他只垂着眼盯着那四张符纸,就像是要将它们盯出血来。
这时候齐辰如果开口说话,他怀疑自己会被盛怒之下的龙牙掐住脖子质问,不过他却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开口:“李道长,这四个阵现在已经被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毁掉了三个……”
龙牙闻言,猛地抬头看向齐辰,森然的目光盯得齐辰简直忍不住想后退了,不过他最终还是顶住了这股子压力,硬着头皮和龙牙对视,好言好语地道:“先解决了问题你再算账好不好?”
“所以——”过了半晌,龙牙终于开了口,嗓子有些哑,不知是他压得太紧了还是真的气到了极致,就见他双眼里血丝都出来了,泛着红,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所以那脸都不肯露的玩意儿确实说了句真话,那阵一日不毁,你就一世不得善终,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因为你的命数和功德都被你用在了那四个阵里。”
他每说一句,眼底的血光就盛一分,身上的邪气也就重一层。
齐辰看得担心极了,生怕他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忙道:“你不会想把最后一个也——”
“他就是不疯也得有人疯一把去把最后那个阵给撤了。”李道长抱着胳膊道,“当年那位能自己钻研出这么个几张符已经很令人佩服了,只是,这几张符其实并不该像他那样用的。”
“什么意思?”齐辰不解。
“那四个阵其实本不该由一个人来布的,最好的方式是由四个人来,一人坐镇一方,四人都耗一部分命数损一部分功德。这样一来,虽然四个人都会受到重创,至少命是不会丢的,而且这样布成的阵稳固得多,一个阵出了问题,另外三个照样能稳住事态,直到找到合适的人接替,补进来,重新把阵稳固下来。若是四个阵都由一个人来布,好处自然也有,一是减少了其他人的伤亡,二是不用担心四个阵里有人生出些别的念头,自己控制自己总比让四个人生生世世同心同力来得容易一些。只是缺点也明显——撑不了那么久。力量会越来越弱,阵也越来越容易被破坏,一旦一个阵被毁,就会牵连到剩下的阵,三阵都毁了,根基也就散得差不多了,最后一个阵就成了摆设,被冲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李道长看了看他们,道:“这就是我拿纸鹤扔你们,招你们赶紧过来的原因!人间一向有善有恶,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但总有不对等的时候。计入轮回的确实是大部分,但仍然会有残留。残留越积越多,人间也就会越来越浮躁不安,动荡越来越多。这些负面的东西每积一层,对那四方阵就加了一重负担,久而久之,负累越来越多,阵自然就越来越压不住,爆发的时候也就越难控制。所以还不如趁着这阵被破了三处,安排好人手,直接把最后一处也破了,重新布一遍。”
他这话刚说完,后头突然飞身落下来一个云杜山弟子,冲李道长行了个礼道:“掌门,后山妖孽要翻天,弟子们有些压不住了,大长老刚过去,您也去看看吧,这次的架势太不对劲了!”
李道长一听这话,直接冲龙牙和齐辰一甩袖子,干脆地道:“滚吧不送!”而后一扭脸便直奔后山去了,边飞还边冲弟子道:“你们找我就好了找那冰碴子作什么死?!后山这点儿妖都能翻天,让他听到我还要脸不要了!让你多嘴,回头就罚你用嘴挂水桶!”
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