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梁氏叹气:“若是真喜欢,怎么不接回家,正正经经地做个妾,难道我还能薄待了她!”
“怕是老爷担心,那个男孩儿进了门,对咱们英姐儿不好,也对夫人不好。”
章梁氏闭上眼,眼角渗出一丝泪珠。
她隐约记得,是听老爷提过,老爷说他的年纪大,比自己大了十几岁,肯定要走到前面,可惜自己又没生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万一要是纳了别人进门,再生个孩子,将来有个万一,他担心妻子过得辛苦。
哪怕章和是个男人,他其实心里有数,要是以后当家做主的人不是亲生儿子,那日子恐怕只有面上荣光了。
想到这个,章梁氏又忍不住大哭。
许薇姝前几日看了关于章家这一家子的调查报告,也不能不承认,像章梁氏一样有这般奇葩想法的女人,天底下少见得很,实在是想象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要说有感情,居然真不在乎丈夫在外面有人,可要说没感情,她能为丈夫做到今天的地步,天底下百分之八十的妻子绝对做不到,还得是恩爱夫妻。
这会儿,那些报告就摊开放在书桌上。
许薇姝抱着笔记本给记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章梁氏和章家属于非常规的一个类型,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许薇姝的记性虽然好得很,但也不是永远不会忘记,而且她自从教书以来,就习惯备课了,读书就写读书笔记,教课也要整理自己的教案,现在遇见比较有趣的调查报告,她也写下来。
或许很多年之后,她写的这些东西都会成为非常重要的史料。
指不定她要是再穿一回,回到后世,就能在博物馆里面看见自己的手书。
到时候指着那些东西给自己的朋友瞧瞧,一准儿颇为有趣。
许薇姝在这个大殷朝生活的时日久了,到越发放得开,越活越轻松,即便外面刀光剑影,她的日子总是悠闲而愉快。
很难得,方容这几天哪儿都没去,就整日在书房陪她。
许薇姝也就是只表现出很高兴的模样来,闲来无事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喝茶、品酒、赏花。
这家伙很自觉,除了呆在东宫,哪儿也不去,连万岁爷也不见。
往日皇帝每天至少有两个时辰,让方容呆在他的御书房,交给他一些政务,让他去处理,如今那种冷淡,但凡揣摩万岁爷心思的都能看得出来。
宫里一时传言纷纷。
东宫好些下人都十分不安。
玉荷她们几个大宫女气色也不好,连宝琴都忍不住老在许薇姝面前转圈圈。
方容却老神在在,宠辱不惊,他镇定自若,东宫的宫女太监们也冷静了些。
消停日子过了大约十几日,方容见宫里安安静静地,就大方报备,然后准备带着许薇姝去打猎。
“为什么要穿黑色的?这会儿天气正好,合该穿点儿鲜亮颜色才是。”
许家老太君的孝已经过了,只是自家娘娘看样子还想多守一段时日,那不穿艳色便是,还有好多可选。
玉荷拿着自家娘娘新裁剪的黑色骑马装,一脸莫名其妙。
宝琴也诧异。
她家娘娘不怎么挑剔颜色,只要漂亮的都喜欢,不过,更爱银红和亮红一类,对黑色可向来不肯穿。
许薇姝一笑,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情报消息——今日有一拨高手乔装入京,疑为忠王府暗卫。
把东西塞回暗格里面,随手接过衣服来换上。
缎子特别黑亮,窄袖,连镶边都是黑色,只有袖口,衣领,用银线绣出来一些玄妙的花纹。
这身骑装还是她亲自设计,送去让人做的,缎子也是从江南带来,虽然是黑色,却是黑亮黑亮,颜色特别正,有珍珠的色泽。
许薇姝的肤色雪白,黑色的衣服一穿出来,玉荷和宝琴都怔住。
感觉不一样了!
以前无论她们家娘娘也很大气,但总带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气质,形容柔美,当年在靖州,骑马杀敌,箭术如神,也只让人震惊罢了,觉得她是女中豪杰,世间难寻。
但今日她一出来,玉荷忽然低头,宝琴也有点儿不敢直视。
压迫力骤然增强了很多。
宝琴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她面前的是一座山,巨大的,高耸入云,让人连看都不敢看。
“娘娘……”
许薇姝让玉荷拿镜子过来,认认真真整理衣襟,梳好头,什么头钗都不佩戴,轻轻松松站起身,“走吧,备车。”
玉荷眼前晃了晃,再看过去,她家娘娘又是温温柔柔的大美人一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