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敬同样垂着眼睑,顾左右而言他道:“大王,还是见了毕书再说吧。”
井,井,井,井,井,白墨觐见赵王的过程很顺利,张敖当殿签下了攻守同盟。
所谓攻守同盟,就是无论连横之盟中的哪个国家遭到楚国攻击,别国都必须出动全部的常备军以及一半的更卒施以援手,而且不得以任由理由推诿、拖延。
张敖并没有交出兵符,却效仿韩王韩信也委任白墨为赵国国相,并且希望白墨能够留在邯郸一段时间,帮助赵国力行变法,白墨欣然应允。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邯郸那边是和风经雨,临淄这边却是唇枪舌剑。
毕书刚刚道出自己的来意,韩阖便连连冷笑道:嘿嘿,好,好啊,还真让军师给说中了,你还真是游说寡人来了。”
毕书淡淡一笑,洒然道:“在下身为楚国臣子,负王命效王事乃是理所当然。”
“好一个理所当然。”韩阖闷哼一声,狞声道,“哼,你就不怕寡人杀了你么?”
毕书摆了摆手,淡然道:“在下自信还有几分阅人的眼力,齐王虽然年少,却素有大志向,又怎么会做出杀使这等冒天下之大韪的事情?”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毕书这记马屁拍得韩阖相当受用,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能让毕书这样的绝世兵家拍自己马屁,恐怕也就他韩阖了吧?当下韩阖又说道,“不过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寡人是绝不会跟楚国结盟的。”
“齐王,先别把话说这么绝对。”毕书道,“且先听在下一言,如何?”
韩阖一挥手,一句有屁快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最后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寡人洗耳恭听。”
“喏。”毕书浅浅一揖,说道,“汉相白墨欲连结韩、赵、燕、齐、南越,连横抗楚之事齐王想必已经听说过了,却不知齐王对此做何感想?”
“那还用说?”韩阖道,“这是好事,寡人举双手赞成。”
“非也。”毕书摇了摇头,肃容说道,“此举对汉、韩、赵、燕乃至南越国来说,的确是好事,可对齐国来说却是祸事,而且是天大的祸事!”
说罢,毕书便径直走到了大殿一侧的屏风前,手指上面悬挂的列国地形图说道:“齐王请看,汉国与楚国之间有汉中、三川两郡相阻隔,新近又有了潼关天险,易守难攻:南越国与楚国之间有五岭毒瘴相阻隔:韩国、赵国与楚国之间也有河水相阻隔:唯独齐国,与楚国之间几乎毫无阻隔,可谓坦途!”
赵炎、娄敬闻言顿时面露深思之色,毕书说这番话肯定是别有用心,但得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齐国跟楚国之间的确没有天险可守。
韩阖也颇有几分急智,当下说道:“所以呀,齐国更加得参与连横之盟,寡人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却也知道凭齐国一国之力,断然无法与楚国相抗衡。
“齐王恐怕搞错了一件事情。”毕书摆了摆手,说道,“楚国与汉国有旧怨是事实,但是对齐国却并没有什么敌意,如果齐国不参与连横之盟,就算不跟楚国结盟,楚国也断然不会刀兵相向,齐王应该清楚,楚王并无吞并天下之意愿。”
娄敬恰到好处地问道:“先生是指楚王分封魏王之事么?”“诚然,我王分封魏王还不足以说明事实么?”毕书说此一顿,又道,“但是,如果连横之盟最终成形,那就对我大楚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我王虽然不愿意与整个天下为敌,却也绝对不会束手待毙,彼时,我王很可能谴一路精兵扼五岭堵南越,两路精兵守武关、虎牢以拒汉军,再谴水军巡河水阻韩、赵、燕军,然后倾举国之兵伐齐,在下想请问齐王,齐军有可能挡住楚国大军吗?”
这话一出,韩阖、娄敬还有赵炎顿时脸色大变,这事还真有可能。
不得不说,齐国的地理位置的确是太过恶劣了,楚国大军无论是沿着滨海北上,还是顺着济水而行军,都可以轻松进入齐国境内,如果项庄下定决心倾举国之兵北上伐齐,绝对能够抢在各国联军攻入楚国之前先灭掉齐国!
韩阖阴沉着脸,冷然道:“你这是在威胁寡人么?”
“非也。”毕书再次摆手,洒然道,“在下只是向齐王陈述事实而已,齐王完全没必要为了帮助汉国而给自己招来灾祸。”
韩阖默然不语,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顿了顿,毕书又道:“在下也不违言,我王的确有意效法先王,为天下诸侯之首,行那霸王之权柄,但是绝无吞并天下之意愿,暴秦历十载而忽亡,足见天下一统并非正道,而唯有分封诸侯、分享天下才是无上之大道。”
毕书连消带打,又是威胁,又是引诱,一下就把齐国君臣给唬住了。
白墨连横韩、赵、燕、齐、南越是阴谋,因为他没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毕书合纵齐国却是阳谋,因为他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你若答应那便是皆大欢喜,我大楚也愿意与你齐国分享天下,你若不答应,那我大楚便拿你齐国第一个开刀!
什么是阳谋?这便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我明摆着将意图告诉你了,可你就是没有办法,除了低头,别无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