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究竟哪里来的这么多勇气?
难道她都不怕疼的吗?
其实,郇明墨根本就不需要她救,他能够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好好的保护自己,可是那个傻女人总是害怕他会受伤。
每次一旦看到他有危险了,总是会奋不顾身的跑上来,为他抵挡一切,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陆月夏不知道郇明墨根本就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生为皇室,身不由己。
他从小到大,一直所希望的,就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好好守护身边最重要的人。
现在,他身边有两位非常重要的人。
一位,不需要他守护,反倒让她日日夜夜为他操劳。
一位,为了收回他,被长剑贯穿,不幸丧命。他现在就连她的尸骨,都还没有找回来。
这着实让他痛心!痛恨!
冷睨着坐在椅子上,抬头用嘲弄的表情看着自己的陆贤,郇明墨将圣旨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放心。月夏既然已经嫁于我为妃,那我自然不会让她受到你们的牵连。”
话音落下,还未等陆贤反应过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郇明墨已经一手拿着圣旨的一端,把圣旨下垂打开,将黄色锦缎内书写的内容,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了陆贤的面前。
陆贤匆匆扫视着圣旨上的内容,最后他将视线定格在了其中一句:【陆贤之女陆月夏,屡屡保护太子有功,又因陆贤谋逆之为,遭遇残害,今下落不明,令人惋惜,可敬可叹,朕特别其罪。】
在看到这一句时,陆贤稍稍一愣,情不自禁的就哈哈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郇明墨啊,郇明墨,我还真是低估了你。”
郇明墨将圣旨放在陆贤的面前,神情淡漠的看着憋红了脸,在无奈中哈哈大笑的陆贤,那双掺杂着冰冷的双眸中,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抿了抿嘴,郇明墨说:“你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如果你不派人去刺杀我,我也不会让你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毕竟你女儿是我的太子妃。”
陆贤听着郇明墨的话,并没有停止发笑。那张被岁月侵蚀了的老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愧疚。
他在放声无奈的大笑中,朝郇明墨摇了摇头,又抬起他那双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发红了眼睛,笑看着沉冷的郇明墨,沉默了一会儿。
“太子,你可是没有见过陆月夏在出生时,她母亲惨死的模样。我陆贤虽说是待陆月夏不怎么好,也没有怎么关心过她。她依旧是以我陆贤之女、宰相千金的身份,高高在上,风风光光的生活在这个世上。
她母亲,是我这一生最无法忘记的女子。她的死,也成了我这一生的噩耗。在陆月夏出生的当天,晚霞染天,冷风凄凄,我的爱妾就因为她落地的一声啼哭,血液枯竭,瞬间化作尘土,随风飞逝。
试问,如果是你最心爱的女子,因为你的儿女而死的如此惨烈,你又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吗?”
在对郇明墨说这些话的时候,陆贤低头无奈的笑了两声。他的笑容中充满了无奈、悲戚。
好似他又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旁晚一样,他在喜悦中看到自己的女儿呱呱坠地,又在惊愕之中看到他这一世最爱的女人血液枯竭,在面容狰狞绝望痛苦之中,迅速枯竭。
白肌发灰,长发成土,不过眨眼的一瞬间,原本躺在床上的香美人儿就化作了一滩尘土,随风而逝。
他没有办法原谅杀害自己爱妾的凶手,更没有办法手刃身上流淌着自己血液的亲生女儿。
于是,他就这么纠结!
纠结!
一纠结,便过去了半生。
“哈哈哈哈!”
无奈的摇着头,被岁月吸食的所剩无几的泪水,从他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眸之中,缓缓的流了出来。
他无力的靠在桌上,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圣旨,又抬起头颇有些怨恨的瞪着郇明墨。
“陆月夏跟你说我待她不好?那试问,如果是你?你又如何能够待她与自己的其他儿女一样好?”
面对陆贤的质问,郇明墨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继续保持沉默。
陆贤似乎也没有期待过郇明墨会给他什么答案,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没有让你体验过那种难以抉择的痛苦,你是永远也没有办法说出一个正确答案的。
陆贤不想去听那种纸上谈兵的肤浅之话,他只想在临死前,好好的向面前这个人倾诉倾诉,在这十六年来,憋在自己心里一直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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