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如此冷战起来,杏儿他们已经惯于应付这等场面,在西南角为岚心开辟出一个清净角落后,摆好琴案并茶水,岚心便能如此这般静心抚琴,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从前两人还有吵有闹,可到后面,两人不再争吵,只是各自冷静,冷静过后再见面,又像没事人一般,其实杏儿比谁都清楚,这样下去,两人的关系只是越淡越远,连说话都带着客气疏远,还算什么夫妻呢。
兴王爷回府后不见岚心,心不在焉地将手头事务放置一边,接着信步去找,忽闻西南有寥寥琴音传来,细细听了听,发现竟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曲子。他这才惊觉岚心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可以自己谱曲了,并且还弹奏的这么好。曲中的无奈、挣扎、苍凉,仿佛一切一错都敲击在他的心上。走近看见她端坐抚琴的神情,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她一点一滴的变化,而当他此刻发现的时候,从前的阿岚已变成现在的阿岚。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变成了第二个自己。忽忆起前年在马车上,阿岚握住自己的手说不让他一直清冷的时候。如今两个冰到彻骨的人,又如何去温暖彼此?
他胡思乱想间,琴音忽止,岚心看见了他。杏儿带着丫鬟仆役默默退下,兴王爷走上前,犹豫了会道:“这是自己谱的曲子吗?”
岚心淡淡点头:“王爷喜欢这首曲子吗?”
望着她清瘦苍白的面庞,兴王爷嘴角只能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喜欢。”
“对了,玉宴楼又推了新的菜品,我已同掌柜说了,让他晚上送来一份尝尝。”
岚心微笑附和:“王爷安排的总是最好的。”
见她仿若激不起波澜的湖面,他的心中更是窒痛难忍,仿佛两人再多待一秒,就总会有人无法忍受离去,而这次是兴王爷选择离去。
回到寝殿,兴王爷心中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无助过,他不敢看她的眼神,她的面容,因为她所有的无声痛苦都在时刻提醒他,是他带来的这一切。
转眼,上巳节便踩着三月的尾巴到来。经过兴王爷半个月无微不至的关怀,两人的关系才稍微缓和了些。但这时候西北传信过来,说叶老将军近日身体抱恙。岚心看完信立刻六神无主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但她现在早已把自己认作阿岚了。她一边为叶老将军伤心,一边又为自己的家人伤心,还不知大梦醒转又是何年何月。兴王爷劝慰她:“我这便修书一封传给西北,让人好生照看你父亲,若有异常第一时间告诉你。”
岚心哀求道:“父亲年老体衰,已无力支守西北,父皇不能把他调回来吗?或是直接许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兴王爷心知此事牵扯当年许多纷争,现下只好道:“我答应你,会去跟父皇说一说的。”
上巳节当日,为着巧巧和万彦生的事,岚心也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应对。这一天又被称作“女儿节”,未出阁的少女在这一天都会盛装打扮,头戴石榴花,踏歌起舞,以驱除邪气。
街上妙龄女子甚多,各个薄施粉黛,人面更比桃花娇。刚出府门,便有个眼生的小厮递来口信,说兴王爷邀她去月老祠一见。杏儿问:“你是打哪里来的,怎的这般眼生?”
小厮恭敬道:“小人是看管马车的,兴王爷说有好消息要与王妃当面说。”
岚心第一时间想到叶老父亲,忙对杏儿道:“你去玉宝斋回一下太子妃,就说一应事宜俱已安排妥当,我先去赴约,晚些时候再去找她!”说罢她便上了马车匆匆赶往月老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