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南方山区里的雨水不在乎季节。细雨飘洒在每个人的身上,一种肃穆油然而生。
“当时我们并肩战斗,为了一个很傻很天真的目标,就是逃开家族的阴影,只靠自己的双手打天下。”薛星野蹲在金属箱子前面,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那时候我们都觉得,靠家里的势力而被别人假惺惺的尊重,是一种耻辱。其实到现在也是,我希望我只是我自己,而不是薛家的大少爷。”
看箱子的成色和式样,时间的跨度似乎有些扭曲了。而这些年来,它就一直躺在泥土里,任凭深深渗入土中的春水秋雨浸泡,任凭树根和草根从它旁边汲取走水分,任凭天空中白云漂浮。现在雨点又重新打在它上面,水珠流过照片里年轻人的脸庞,像泪水流出眼眶,留下尘土的痕迹。又流过他的胸膛,那里曾有肺叶翕张,*屏蔽的关键字*跳动。经过雨水的冲刷,照片里的那双眼睛仿佛有生命一样闪着光。
薛星野又小心的擦去水珠,把箱子盖上,他说:“我每次回到这个城市都想来看看他,那时候很幼稚,但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关于他的所有东西,只剩下箱子里这些照片。我想,当这个箱子在泥土里彻底腐朽的时候,我一定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认命了,就像那句玩笑话,没混好只能回去继承家产了。”薛星野露出个自嘲的苦笑,“后来爷爷说,传下来的根本不是家产,是责任。就像名为民族大义的东西,每个人都要如履薄冰一般接到手里又传给后面的人,历史把人推到这个位置,你就没的选择,你没有资格选择成为罪人。”薛星野耸耸肩,“至少为了给他报仇,我还要依靠这个家。”
他又挥起铁锹,把泥土重新盖在上面,雨好像下的更大了,这是一场看得见太阳的温暖的雨,这样的一场雨后,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会在泥土里猛烈生长的。
在风和白云之下,被树枝分割开的天空就像当年一样,他们依旧坐在快到山顶的地方,偶尔星星飞落在天空留下轨迹,早上太阳从背后升起,照着每个人都在拼命奋斗的城市。
……
“走吧。”薛星野站了一会之后,转过身来说,“不需要照顾我的情绪,更不须要安慰我什么,这只是一种习惯,因为我总是怕离开了就没机会回来。”他用力拍了拍江晓俞的肩膀,“就像这次,要不是有你,估计还真回不来了。”
“客气了,要不是你先扛了一波,咱们早就被暴走族乱枪打*屏蔽的关键字*。”为了接下来可能出现的豪华晚宴,江晓俞也光捡好听的说。
“我听说他们给我起了个外号?”薛星野话锋一转。
韩凌噗嗤一乐,江晓俞心说坏了,这个问题答不好,米其林就要变成刀削面了哇。他眼珠一转,“对,网络恢复之后,虎姐把麦德林城里的监控数据都筛了一遍,正好有你大发神威那段,就保存在学院的服务器上了,作为咱们这次的行动报告。”
“大发神威?”
“对,就是你三头六臂端着枪扫射那段,突突突。”江晓俞说着摆了个姿势,“你背后那佛像六只手,你还有两只,火力又那么暴躁,他们就给你起了个‘躁蟹’的雅号,听着是不是跟玉麒麟黑旋风差不多,怪狠的?”
“……”
薛星野正在琢磨螃蟹到底有几条腿,一时间居然有点恍惚了。
不等他多想,江晓俞拉着他就往山下跑,“赶紧走吧,雨又大了!”富品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