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泽本待说不打无准备的仗,猛觉得这话听着好像目的性很明显的样子,便迅速改口:“那是,演啥得像啥。”
回到次卧,将椅子拉过来,铺了小地毯站上去,有点不够。赵慕慈便将书选几本摞好了放在椅子上。顾立泽站了上去,赵慕慈站在椅子靠背一边扶着,一边帮忙接递东西。
顾立泽将灯泡除下,换了灯泡,也就一会儿的事情。换好灯泡,伸手接灯罩,却不见递上来。他不禁回头,只见赵慕慈的脸隐在光源后面,双目看着虚空中的一处,像是在发怔,眼中却是虚浮而无神的,看起来像是有了裂痕还在勉力支持的……水晶瓶子,只要轻轻一碰,甚或是吹一口气,就支离破碎了。
他看了一会儿她,目光又转到了别处。赵慕慈将手电筒架在椅背上轻扶着,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却看到了她饱满的胸脯和敞口短袖下面的一段沟壑。在这样黑暗幽深、仅靠着一只手电筒照亮一窄片光亮的次卧里,在这样的角度看着自己中意的女人,他立时便呆住了,无法移开目光,只看着那一片雪白和阴影。赵慕慈此刻也看了过来,她看向了顾立泽,惊扰了他的注视,却也立刻意识到他在看她,忙低了头,脸却不由得红到了脖子。
顾立泽也回转了头。他听着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一下一下微微鼓动着,喉头却有些干涩。定了定神,他再次伸出手,声音却比方才更暗沉了:“灯罩。”
赵慕慈低着头递上去。一时便装好了。下了椅子出房间再次打开电闸,屋子顿时被灯光充满,再看赵慕慈,她又恢复神态自然了,那羞赧就像兔子忽地探了下头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赵慕慈:“多谢,耽搁你的时间了。”
顾立泽:“不碍事。”
看了看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你还好吗?”
赵慕慈低了头,似乎整个人都黯淡了。可是从她嘴里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还好。”
顾立泽觉得他又一次被拒绝了。或者说,她再一次将她推远了。他有心要走,可是看着她抱着一侧胳膊垂着头站在那里,就像茶几上花瓶里那无精打采即将枯萎的花一样,令他心中不忍又惋惜。他忽然上前两步,被惊到的赵慕慈忙不由得后退两步,退到了沙发靠背上,两只手便抵着沙发,略显惊慌的看着他。
顾立泽不忍逼她,只觉得她像是濒临某种溃散的边缘了,不能触碰,不能招惹。他说道:“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尽力。别见外,好吗?”
赵慕慈看着他,看着这一双倒映出两个小小自己的丹凤眼,看着这一张英气又耐人寻味的脸,心中苦涩涌了上来,欲待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真真的欲说还休。她无意识的点点头,口中应道:“好。”
顾立泽退后了。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温和说道:“那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赵慕慈:“好,谢谢你。”
门在身后关上了。顾立泽站在电梯间看着电梯楼层数字的变动,心思却在那扇关上的门背后。他想着她。想她方才那惊鸿一瞥的胸膛,也想她那跟以往完全迥异的神情状态。她多像她放在客厅里的那一簇萎靡不振的花啊。不,她更像是被人敲碎了壳的一只小乌龟,虽然瞧着还是坚强的,但借以寄身的躯壳已经碎了,只怕心里痛不欲生吧。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令她如此?
电梯到了,门开了。他一只脚迈了进去,下一秒却退了出来,返身折回,重新敲开了赵慕慈的门:
“你吃晚饭了吗?能不能赏脸陪我撸几个烤串,就当答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