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弘晓见这一头晌,自己才只说了一句话,这个议政王岂不是成了摆设?
虽然十七叔也没说上几句话,可他近几个月来时常生病,精神头已经不济了,能硬撑着进宫议事就实属不易了。
所以他已经没了心气儿,抱定了一个但求无过的想头,不关自己差事的事情一言不发。
自己可不一样,少年高位,不知道有多少宗室子弟眼红自己。今蒙新皇垂青,如果自己不能有所作为,终究逃不出一个世袭的名声。
想到这里,他赶紧盯着问道:“皇上,夷人的银币,我朝尚无法制作,工部也没有人会造那样的机器,甚至见所未见,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弘晓问到点子上了。”乾隆赞道:“刚议完了刑名和钱政,这可又是一桩大政了,索性咱们就再议议。”
“如你所言,”他看着弘晓说:“不只是夷人造银币的机器我朝不能造,你可知道,夷人能造的东西,我朝不能造的还多得是。”
乾隆正要接着说,只听得乐善堂正殿里的大金自鸣钟沙沙的一阵响,接着就敲响了钟点,乾隆便不再说话,端起茶盏品茶。
一直等到自鸣钟连响了十下,静下来以后,他才接着说道:“就说这自鸣钟,还有这怀表。”说着他指了指放在小几上的金壳怀表,“我朝能造吗?不能!”
“可笑的是,我朝不能造,却还有人说这是夷人的奇技淫巧,对此不屑一顾,真真是井蛙之见!”
“殊不知,这小小的表壳里,有多少个机件?许多机件都比米粒要小得多,还要保证每个都要精密无误,相互衔接运转不差分毫。如此,这怀表才能走行准确。”
“你们可以想见,这需要多高的技艺,我朝有这个奇技淫巧吗?”
在座众人让他说得无言以对,只是闷坐着不出声。乾隆接着说:“兴许你们不爱听,也兴许是不敢去想,但是朕必须告诉你们,在很多地方,大清已经落后了!”
他的话,像一声炸雷,在众人的头顶炸响!这话太刺耳了,尤其是从皇上口中说出来,让大家一时无法接受。想辩驳几句,却找不出话头。
圆滑的允禄接了话茬:“不知圣意如何?”
“大清要开海禁,与西夷诸国通商,还要派员去西夷诸国学习。”
又是一个炸雷炸响了,这下有了辩驳的话头,不能再沉默了,鄂尔泰终于开了口:“皇上,我朝海禁由来以久,顺治年间五次颁布禁海令。”
“顺治十七年,康熙元年,康熙十七年又三次颁布迁海令,禁止官民出海通商。”
“圣祖爷曾有口谕:除东洋外不许与他国贸易,海外如西洋等国,千百年后中国恐受其累,此朕逆料之言。”
他边说边向左侧高高抱拳拱手,重复完康熙的话,便放下手,不再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