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声音带着抚慰的凉意,轻轻钻入宁维则的耳中:“马革裹尸乃是军人最荣耀的归宿。”
大滴大滴的泪水如雨般落到赵安歌的手臂上。
“可他们还太年轻……”宁维则喃喃地念着,不知是说给赵安歌,还是说给自己听。
赵安歌的手臂紧了又紧,轻柔的声音里不觉带上了杀意:“我保证,一定会让北蛮血债血偿。”
宁维则只是默默地低着头。
赵安歌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等筑完了城,我们就带他们回家。”
铠甲上沾满了新鲜血迹的士兵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赵安歌的褐眸里满是萧索:“好。”
看宁维则还在默默不语,赵安歌伸出大掌,轻轻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湿意,温声在她耳边道:“走吧,去送他们一程。”
说着,赵安歌轻轻一夹马腹。
不远处,士兵们正垂着头围在一起,他们的旁边是一堆新翻起的泥土。
军法官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此刻他正蹲在地上,手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小堆黄澄澄的金属制品。
赵安歌长长吐了口胸中憋闷的浊气:“大端的规矩,同袍的腰牌一定要带回去。”
看着士兵们把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赵安歌痛快地翻身下马,又把手递到了宁维则面前:“来。”
宁维则浑浑噩噩地把手搭在赵安歌的手上。
身体突然一轻,再回过神的时候,宁维则的双脚已经稳稳地踏在了地上。
赵安歌牵着宁维则的手,清朗声音里有着一丝颤抖:“开始吧。”
军法官点了点头,姿势变成单膝跪地。
那一小堆腰牌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恢复到之前闪闪发亮的状态。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自己千牛卫的身份很是在意,才会把这腰牌打理得一丝不苟。
军法官轻轻地从腰牌中抽出最上面的那一个,高举到额头的位置:“陪戎校尉,贾昱。”
赵安歌与其他的士兵一样,同时将右手紧握成拳,在左胸上捶了一记。
甲胄铿锵作响。
军法官将贾昱的腰牌郑重地收到旁边的一块艳红色的缎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才把手再次摸向了那一堆腰牌。
“仁勇副尉,石天逸。”
“陪戎副尉,申屠宏伟。”
“艾山耀。”
“邹堂。”
“宣节校尉,郭鹏海。”
军法官每读出一个名字,宁维则眼前就有一个人影闪过。一起走了这么多天,休息的时候,宁维则偶尔也会跟他们打个招呼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