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维则心里一沉,身后的赵安歌抢先开了口:“严重吗?”
谈志宾捋了把胡子,长长的眉毛全都往下耷拉着,字斟句酌道:“嗯……有点晚了。”
“怎么就晚了?”赵安歌急了,“连先生都治不了?”
谈志宾咂了咂嘴:“治不了。”
赵安歌踉跄着退了一步,腰塌了下去,扶着椅背喃喃自语:“怎么就治不了了……是什么病症,如此凶险?”
不等谈志宾回答,赵安歌突然抓住宁维则的手就要往大门的方向迈步:“走,立刻跟我回京。我让太医院的人全都来给你看看,不可能治不了的。”
赵安歌的掌心冰凉潮湿,抓着宁维则的时候格外用力,仿佛生怕她从指缝里偷偷溜走。
可宁维则根本不觉得他的手冷,反而像是有道电流从指尖一路跃到心口,撑得胸膛里酸涨酸涨的。
她直愣愣地盯着赵安歌,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赵安歌也直直地回望着她,眼里满是作不得假的催促与焦急。
“王爷,先听我一言。”谈志宾突然插了一句:“不用急着去京城。”
赵安歌稍稍偏了偏头,呼吸变得粗重,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不用急着去京城?”
谈志宾的脸再也板不住,突然哈哈大笑:“对,再来晚点就已经彻底痊愈了,老夫自然是没法治啊。”
宁维则对着老头儿翻了个白眼。有这么存心吓唬人的大夫吗,你个老不正经!
一种充盈着喜悦的眩晕冲击着赵安歌,他想对宁维则说些什么,可嗓子紧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他那只握着宁维则的那只手迟迟没有松开,只是渐渐变得干燥温暖。
想到也不用去京城了,宁维则对着赵安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手往后抽了抽。
赵安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手后立刻背转身子,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没事就好。”
宁维则虽然对于礼数不那么看重,但女孩子最基本的矜持还在,顶着绯红的小脸蛋转移起话题:“谈先生,赵公子的伤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谈志宾捻了捻颌下的胡须:“进补的东西王爷自然不缺,老夫就不多说了。要特别注意的就两点,一是尽量固定,让王爷的肋骨不要再过多移动,长得会快些。二呢就是保持心情舒畅。”
说着,谈志宾饱含深意地盯着宁维则看了一眼,慢条斯理道:“至于怎么能让王爷保持心情舒畅,那就看宁姑娘的本事了。”
谈志宾早已看出赵安歌对宁维则的心思,再加上他对宁维则也颇有好感,自然是想方设法地促成此事。帮王爷找机会表露了情绪,又把话说得如此露骨,谈志宾还特意偷偷给赵安歌使了个眼色,之后把空间留给了二人:“王爷、宁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准备杏仁茶的材料了。”
赵安歌刚刚激动之下有点乱了方寸,此时也不想再跟他多说,拱了拱手:“多谢谈先生了。阿吉,替我送先生。”
阿吉应声而去,只是出门的时候这小子也灵机一动,稍微带了把门,只留下一个将关未关的小小缝隙。
油灯的火光顽皮地跳动着,把赵安歌和宁维则的影子映在墙上,时近时远,捉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