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眉头一紧,韩氏木坊来头可不小,据说县令大人都跟韩家主事谈笑风生。只不过,宁维则不是就去考个学徒,怎么又惹上韩家人了?
族长家老三不知从哪里颠颠地跑了过来,拉着族长低声嘀咕了几句。
族长侧头想了想,对着韩经纶拱拱手:“原来是韩公子,失敬失敬。我记得维则这三个月正是去你们韩氏木坊进修了,却不知是何事得罪了公子呢?”
韩经纶冷笑了一声:“她坏了我们韩家在同行之间的名声,算不算是得罪了我们韩家?”
族长拧着眉头道:“此话怎讲,公子能否细说一二?”
韩经纶继续冷笑着:“之前看她父亲失踪母亲去世,身世颇为可怜。所以我们韩家好心好意,让她来进修三个月。去郡上考核的时候,她也是跟我们韩家一起走,自然是被视为我们韩家的人。本以为进了考场安安稳稳考试就好了,没想到她几次三番地从中作梗,连郡上黄家小掌柜的成绩都被她给影响了……”
族长瞠目结舌:“就是郡上那个传承许久的黄家木坊吗?这丫头还做出了这等事情?!”
韩经纶心说可不是嘛,在她的影响下,黄小掌柜的成绩都从第一名掉到了第二名……
但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韩经纶憋着笑,作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我们韩家跟黄家同为木匠行,自然是理应交好的。可现在倒好!”
族长使了使劲,从宁维则的手里把裤角抽了出来,局促不安地踱了几步后,才又对着韩经纶问道:“那韩公子,你是打算?”
韩经纶立刻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本来是应该让宁维则和你们宁家,赔偿我们韩家的损失的。可毕竟宁维则她爹失踪了,我们韩家也不想落下个欺负人的名声。要不这样吧,让宁维则赔我五十两银子,就当是这三个月在我们韩家进修的束修、吃住费用和去考核的路费了。”
“五十两?!”族长没出声,族长家的老三和围观的三姑六婆集体惊叹了起来。
五十两银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口之家农户,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一年下来能攒下个三五两,就已经要烧香磕头感恩好年景了。之前宁明德省吃俭用十几年,也不过是攒出了十几两而已。
族长还待再问,韩经纶却是抢先开口:“宁族长,昨日发榜之后,此事郡上都已知晓。若是不信,您可派人去郡上打听打听。”
“那倒不必了,韩氏家大业大,也没有骗我们宁家银子的必要……那个,韩公子,且容老夫再稍微想想。”族长眉头紧锁,在脑海里不停盘算着。
宁维则家的木坊里,还有那十几根木料。卖了的话,最多也就能卖不到二十两银子。现在宁明德下落不明,只剩下宁维则和宁维钧。这姐弟俩手上,肯定也是没什么银钱的。若是还想要他们家的木坊,就相当于用二十两的收入换五十两的债务……
族长想了又想,也顾不上面子,直接拉着老三走到墙边小声交谈起来。
二人来来回回说了半天,说到激动处,族长家老三竟是右手偷偷比了个劈砍的动作。族长摇摇头,又点点头。
韩经纶斜眼瞧着,见他二人似乎说得差不多了,立刻咄咄逼人地高声道:“宁族长,你们可商量好了吗?要不然你们先把五十两银子给我,然后你们回家继续商量也行。”
眼见着到手的木坊飞了,族长嘴里有点发苦。
可想到那五十两银子的债务,他还是咬了咬牙:“韩公子,不瞒你说,宁维则一家虽然也是宁氏的一枝,可他们家跟族里也根本不怎么来往。往年宁明德在村里时,他家木坊的收入可是一分都没给族里送过。所以现下宁维则欠的这五十两,也请韩公子你跟宁维则清算吧,族里……不会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