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拧月便顺理成章站起身给姑太太见了礼,姑太太眉眼郁郁的,好半晌才从手腕上捋下一个镯子,递到桑拧月面前说,“之前我卧病在床,听说你还送了东西过去探望?是个好孩子。这个镯子给你做见面礼,千万别嫌弃。”
桑拧月连道“不敢”,双手接过镯子,慢了片刻戴在手腕上。
老夫人见状就又笑说,“这是你们姑太太最小的女儿秀雯,秀雯比你小三岁,以后你们可以一道玩。”
这话就惹得姑太太不高兴了。
秀雯好歹是官家出身,而且至今未婚。让秀雯和个和离的妇人一道玩是什么道理?没这么折辱人的。
虽然知道老夫人没存坏心,这话也就顺嘴一说,但也戳着姑太太的心窝子了。
姑太太站起身和老夫人说了句,“我身体不舒坦,先回去歇着了。”不等老夫人回应,便拉着王秀雯起身,母女俩几步出了花厅。
等两人出了门,沈玉瑶扁着嘴巴轻声说,“什么要求都提,也不看看秀雯表姐自身什么条件。能把她嫁到官宦人家就不错了,她还想秀雯表姐往高门嫁,还要嫁嫡长子。要男方相貌端方、人品出众、公婆慈和,最好不要有太多妯娌,而且大姑子和小姑子还不能糟心。讲道理,真要是有这种公子,人家求娶什么样的姑娘求不到,凭什么要你个年约二十的老姑娘。”
老夫人低呵一声,“瑶儿!”
沈玉瑶吐着舌头闭了嘴,一会儿又搂着老夫人的胳膊继续撒娇,“娘,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如今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桑表姐嘴巴严着呢,才不会把我说的话说出去,对不对桑表姐?”
桑拧月看着沈玉瑶天真烂漫的表情,含笑和老夫人道,“三姑娘有口无心,她也是盼着秀雯姑娘嫁到好人家的。”
“这孩子啊。”老夫人露出头疼的表情,将沈玉瑶靠过来的小脑袋推到一边去,“这孩子可愁死我了。就她这口无遮拦的,这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咱们不嫌弃她;换做其他人,这话传出去,那指定是要结仇的。”
沈玉瑶嘿嘿笑,“我就是知道屋内的都是咱们自家人,才敢畅所欲言啊。”
桑拧月继续笑,面上的表情温暖许多。老夫人和沈玉瑶虽说都是为了以示亲近才说的这些话,但不得不承认,她来武安侯府是来“投奔”表姐的,可实际上,这府里让她感到温暖的人,却是老夫人和沈玉瑶。
先不说她没有碎嘴的毛病,即便有,沈玉瑶那话明显属于孩子的抱怨之词,她也不会说出去。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院里似乎传来丫鬟们高兴的请安声,之后似有一道低沉的男声开口说道,“姑母既身子不适,且回去休息吧。侄儿刚得了一支百年山参,回头就让人给您送去……”
院子里又响起姑太太的声音,但因为姑太太“气血两亏”,病体缠身,她说话声音小,桑拧月听不到她说什么。
但她现在也无暇关心姑太太说什么,腰后的温度陡然攀升,手腕的位置也变得火热,所有被刻意掩埋的记忆,在这一瞬间猛然变得清晰。
桑拧月坐立难安。
沈玉瑶却惊喜的嘿嘿笑,“姑母铁定悔断肠了。让她走那么快!她要是能在屋内多坐一会儿,这不就堵到大哥了么。”
“你这丫头啊,又胡言乱语。”
“我哪有胡言乱语。哎呀,娘,你就不要替姑母遮掩了,谁还不知道她啊。上次大哥没给姑母面子,姑母下不来台,在院里病了好长时间。这还不是见大哥迟迟不给个台阶下,姑母知道让秀雯表姐嫁给大哥是彻底没戏了,这才不得不死了心。可姑母扭头就又动脑子求您给表姐做个好媒。啧啧,其实姑母更想拜托大哥吧。毕竟大哥每天见到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即便是畏惧于大哥的权势,或是想和咱们家搭上关系,只要大哥说和,就没有不成的亲事。反观您,每天呆在府里,您手上能有什么好人选?”
“臭丫头,快闭上你的嘴吧,就你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