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大姐心里难过,她舍不得儿子。
“娘,要不给我儿留点银子吧,耿秋海没有收入,拿啥养儿子啊。”
温绣冷笑:“你那儿子连你这个娘都不认了,你还要给他留银子?再说,耿秋海是他的亲爹,凭啥当爹的不养儿子,要由你这当娘的来养?”
温家大姐不敢说话,两天之后,温绣请人写了状子,告到衙门,平城知县早就换了,上次李绮娘回平城时,这位知县的太太还给送过拜帖,不过李绮娘没有见她。
现在听说温绣便是京城李食记的掌柜,她的女儿要和离,知县自是不会拦着,再说,他让衙役去打听了,那耿秋海专偷别人老婆,所谓风流不下流,耿秋海这样做,就是下流了,这是很令人不耻的,你风流可以去青楼,再要不去找暗门子,你勾引别人老婆,这算什么事?也就是没有苦主来告状吧,否则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
几天之后,温绣便带着女儿和外孙女,由大牛护着,搭着漕帮的船,离开了平城。
只是温家大姐还是惦记儿子,自从来到京城以后,便总是愁眉不展,温绣为此没少操心。
都是有女儿的人,李绮娘太理解温绣了,她劝道:“我看不如给大姐儿找点事情做,让她忙起来,也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原本温绣住在青萍巷,女儿和外孙女来了之后,她便在青萍巷附近租了处小院子,又托人介绍了一个婆子,平时过来帮忙料理家务,顺便也帮着带带孩子。
温绣苦笑:“不怕老板娘笑话,我这闺女从小被我惯坏了,地里的活没让她插过手,顶多就是在家里做做饭,洗洗衣裳,酒楼里的事她做不来,针线女红也拿不出手,做生意的事,更是一窍不通,唉,我也不知道让她做点啥好。”
李绮娘一时也想不出来,便道:“那你也不要拘着她了,反正家里也有人帮忙带孩子,不如就多出去走走,来李食记也行,去千味居也行,再说,京城这么大,等她都逛完了逛累了,心里也就舒服了。”
温绣想想也是,便岔开话题,和李绮娘说起酒楼里的生意了。
掌灯时分,李绮娘和齐慰刚刚回到府里,宫里便来了人,让齐慰现在便进宫去。
李绮娘用帕子包了几个热乎乎的豆包,让齐慰带上在马车里吃:“这么急着让你过去,一定是有要事,怕是不会有饭吃了,还是咱们自己带上吧。”
来传旨的公公见了,连忙低下头去,藏起嘴角的笑容。
李绮娘见了,忙又让人去拿了几个豆包出来,用干净帕子包了,递给公公:“您也没有用晚膳吧,这是我们府里自己包的,您别嫌弃,带上在路上吃吧。”
公公哪里敢接,连忙推辞,齐慰便道:“公公不用客气,你大老远地过来,一定也饿了。”
这位公公当然早就饿了,官员家眷们给的东西他也收过不少,只是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豆包,一时半刻,有点不能适应而已。
见连定国公都发话了,他若是再不收下,那就是不给面子了。
面前这位,可不是普通的官员家眷,这位是定国公夫人,超一品的诰命大妆。
公公连忙道谢,双手接过李绮娘递过来的豆包。
走到半路上,公公用衣袖遮着脸,悄悄吃了一个豆包,嗯,好吃,定国公府的豆包,比宫里的都要好吃。
皇帝是在寝宫里召见齐慰的,齐慰一到,便知道是什么事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谁啊?本该在府里禁足的七皇子。
齐慰上下打量着七皇子,柴晏连忙摸摸自己的脸:“岳父,我是真的。”
齐慰横他一眼,不再去看他了。
脸皮这么厚,没成亲就敢直呼岳父的,除了柴晏没有别人,若是假的,怕是不敢。
不过,柴晏除了瘦了一点以外,没有多少变化,精神看着也好,不像是受过伤的,更没有缺胳膊少腿,等他回府告诉阿绮,阿绮定然会很高兴。
柴晏琢磨着齐慰的脸色,岳父的神情怎么阴晴不定?这是怎么了?
皇帝凝眉瞪着自己的小儿子,不用猜他也知道了,他儿子并不太受准岳父的待见。
算了,原本还想骂儿子几句的,现在不能骂了,否则齐慰真当他儿子是个废物了。
于是皇帝便破天荒,在臣子面前,把自家儿子夸成了劳苦功高的盛世奇材,就连奇材本人也心虚了,他不是进宫挨骂的吗?怎么不骂了?父皇非但没有骂他,反而夸起来了?这当中一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父皇要做什么?
反正只要皇帝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比如齐慰,他就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明白这些日子,柴晏去做了什么。
永宁侯带兵平乱只是幌子,刚开始,永平侯甚至不知道柴荟在什么地方。
柴荟是被硬生生逼着逃出京城的,京城的福王府里便有暗道,柴荟刚刚逃出京城,七皇子柴晏便如猎犬一样找到了他的踪迹,接下来的日子里,柴晏一路跟踪,如影随形,硬生生将柴荟藏匿私兵的地方一一找了出来。
不过,柴荟的私兵真的没有一万人,真的没有。
柴荟不是傻子,他知道就凭他现有的人马,想要和朝廷抗衡便是以卵击石,于是他想利用这些人做掩护,逃回平城。
回到平城有太多便利条件了,福王在平城经营多年,虽然中间历经迁都,受到过影响,可是那里依然还是福王的大本营。
柴晏等的便是柴荟要北上的时候,在他将柴荟埋在各处的暗桩全部拔出之后,便施计将柴荟连同他的人马引诱到永宁侯的包围圈里,被永宁侯的大军一举歼灭。
只不过柴晏还是疏忽了,在回京的路上,柴荟自尽了。
这便是他本应挨骂的原因了。
前面的功劳虽然很大,可是最终他还是没能把柴荟活着带回京城。
柴晏已经抱着成亲后也不能封王的决心了,没想到,他等到的非但没有斥责,反而是父皇那王婆卖瓜一般的夸奖。
没错,他就是那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