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南边在打仗,苏杭织的绫罗绸缎运不过来,还能继续卖绸缎的,要么是以前的存货,要么就是从高门大户里收上来的。
绫罗绸缎这些东西,是能换钱的,那些人家兴师动众从旧京搬过来,舍了房屋舍了田产,却不会舍掉库房里的绸子缎子,这东西虽然不如金银是硬通货,可是也能换钱,而且不愁卖不出去。
这里面的道道,颜昭石以前不懂,但是前阵子听幽兰姑娘抱怨绸子太贵,她都舍不得做新衣裳穿,那些旧京来的夫人太太们要价太高,导致新京城里的绸子越来越贵。
颜昭石那时才想起来,从旧京出来时,李绮娘让人搬了二三十匹料子放在车上,他觉得李绮娘庸俗虚荣,这个时候还想着做衣裳,李绮娘便没有带上。
当时,他有些可惜,早知如此,就让李绮娘把那些料子带上了,他随便挑几匹送给幽兰姑娘也好啊。
想到这里,颜昭石心里一动,对了,那些料子呢,李绮娘是真的没有带,还是悄悄雇了车马运来新京了?
若是以前,他决对不会怀疑这些,可是现在,他对李绮娘有了新的认知,此时此刻,在颜昭石看来,无论李绮娘做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
这种奸诈阴毒的妇人,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的?
借钱的过程非常顺利,那位掌柜听说他是一位举人老爷,但立刻答应了,问他要借多少,颜昭石在路上已经想好了,道:“三千两吧。”
掌柜的眉头微挑,有些不确定:“颜举人,您真的只借三千两吗?咱们是规矩人,办事也是按照新京城里的规矩走,依大魏律,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这是律法里写着的,颜举人您比小人更懂,咱们这里比这三分还要少,月利是二分,可若是超过五千两,那便是一分,超过一万两,只按半分来收,所以说,您只借三千两,不划算,真的不划算,您读书多,这个不用小的解释,您懂,您都懂。”
颜昭石虽然不擅术数,可这简单的钱数还是会算的,借五千两的利钱,竟比借三千两还要少!
他咬咬牙:“借六千两吧。”
郭老太太箱子里的银钱等物,加在一起是三千多两,再加上这六千两,就只差几百两了,颜昭石自己手里还有四五百两,再让其他两房凑一凑也就够了。
揣着六千两银票,颜昭石回到锣鼓巷,他本来是想要避开郭老太太和曾氏,直接去找颜景修的,可是刚一进二进院,迎面便撞上了大侄女颜雪娇。
颜雪娇看到他,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二叔,我爹啥时候能回来啊?”
整个家里,她是最惨的,她娘被打得不能起床,她哥也被打得不能起床,她爹被关进衙门里,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她可怜,她太可怜,这一切全都是颜雪怀害的,不,是二房害的,二叔也有份。
如果二叔没有给李绮娘送休书,李绮娘便不会告状,她娘和她哥也不会受伤,她爹更不会被关起来,所以都是二叔的错,二叔欠她的,欠她们长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