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水壶,就是偶尔送送花,唯一一次精心准备的钻戒,她还不能收,也是有够郁闷的了。
“走吧,看剧本,”刘思思从助理手中接过剧本,小跑几步,走到一边,翻到待会要拍的那一页。
按照她的习惯,喜欢在剧本边上做一些标注,心理活动啦,表演层次啦,可这份剧本上还真没什么可标注的,基本上一两个简单的词语就能搞定。
也许她真该接受下周瑾的建议,全心全意去琢磨些有挑战性的角色了。
如下半年要拍的那部《深夜前的五分钟》,于她而言,难度还是有些大的。
……
帝都,怀柔影视基地。
优秀的演员不仅赏心悦目,还能加快拍摄进度,降低成本。
周瑾和老太太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如行云流水一般,很少有技术性失误,如果不是文穆野执意地要保一条,很多戏份几乎都是一条过。
小裁缝店里,亮着几盏小台灯,李民启拿着抹布,细细地擦拭一台缝纫机。
周瑾从门口走进来,耷拉着肩膀。
“吃饭了吗?”老太太走过来,“我这几天不在家,没什么吃的,你等一会。”
“对不起,李奶奶,”周瑾低着头,有些惭愧,重复道:“对不起,李奶奶……”
“不是,江科长你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周瑾只是低着头,鼻子有些发酸,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就如同这世上的大多数人,江科长不好也不坏,面对缠着他的老太太,他会嫌烦。
但是得知老太太那悲惨的过往后,又愧疚不已。
李民启抱住他,就如奶奶安慰孙儿一般,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打他的胳膊。
在这六十年里,她一直将自己隐藏起来,假装普通人,身边人对她无论嫌弃也好,害怕也罢,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因为最深的痛苦被她埋在了心底,发誓永远不会给任何人看。
直到文春莲奶奶失去意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藏下去了。
镜头来到裁缝店里面,周瑾坐在沙发上,李民启从箱子底翻出了个小盒子。
她拿出一张老照片,是一群女孩在鬼子军营里的合照,“这张照片我藏了60年,从没给人看过,现在拿出来,还有点轻松,真是怪了。”
“春莲,在慰安所里,是她救了我,”老太太指着里面的一个女孩说。
这是一段很长的台词,李民启却表现得很稳,好像一个邻家老太太在诉说:
“她一直到处去作证,有一次,我们去了名古屋,那里的鬼子翻译说,我们是为了钱,为了吃大米饭自愿去的,真是胡说八道。”
“从那以后,春莲就开始拼命学英语,就是为了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给全世界。”
李民启说着开始激动起来,眼睛里泛有泪光。
“这几年,春莲的意识时好时坏,我就有了预感,所以也开始学英语……江科长,你能不能最后再帮我一个忙?”
周瑾捏紧了那张老相片,重重地点头。
整部《我能说》,前半段的搞笑、温情,到这一刻才渐渐揭开面纱,露出里面沉重的历史。
那两页手写的英文纸,就像是战士的刺刀一样。
只是手持刺刀,要去完成这场战斗的,不是周瑾,而是年迈的李民启。
英文台词和中文台词完全是两码事,因为节奏不一样,背下来容易,可是想把里面的情感表达出来,打动观众,却非常困难。
老太太是真的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