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久别的家中的第二天,下起了一场百年未见的大雪,积雪的厚度差不多有一米,大雪封路。
跑大河的长途汽车,在大雪停止下雪后的第一天,轮子上捆绑着铁链还可以勉强行驶。可是等到肇鸣休完五天的假期后,公路上已经没有一辆开往大河的汽车。
那时的肇鸣,是一个刚刚接受了严格军训的新兵,领导说是五天的时间他绝不会逾期归队。
为了按时返回部队,父母亲没有阻止肇鸣立即回部队的想法。
无奈的情况下,他们一行三人步行到水镇,因为那里有去大河的轮船。
父亲和幺叔一起把肇鸣送往水镇,在水镇因为没有当天去大河的船只,在水镇的一家旅馆过了一夜。
上船以后,他感到那种离家的失落。后来听说父亲和幺叔在送走自己后,因为路滑,那晚步行直到深夜才返回到家中。就在那个冬天,从水镇回家的那个夜晚,父亲落下了风湿性关节炎,经常犯病,对于这件事情,他很久都不能释怀。
离开家的时间久了,迟肇鸣的父亲已经习惯了儿子背井离乡的日子。倒是他的母亲,一直在不停地叨叨父亲的心肠硬啊,心狠啊之类的话。
每一次回到家中,父亲的话语不多。
见了面的时候,父亲脸上满是微笑。
迟肇鸣父亲的咳嗽从来就没有消停。打从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他的父亲就起床早早地下地干活。
肇鸣常常听奶奶讲父亲的一些事情。在父亲还很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公社里当通讯员,给公社的一些部门送送报纸文件。哪知道,在一天送报的时候,遇到一场大雨。被大雨淋后的父亲病倒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几天。从那以后,迟乾不想再干那让自己累到不能忍受的通讯员活儿。
肇鸣的奶奶经常问儿子迟乾,丢弃通讯员的工作回到农村,干的是重农活,有没有后悔,迟乾总是说那就是命。特别是后面接手他位置的几个通讯员,都当上了公社的书记,还有县长地委书记甚至是省长,迟乾虽然嘴巴不说,但是心中多少还是留有一点点遗憾。
迟乾的烟抽得特别厉害,以至于他那慢性支气管炎咳嗽的毛病一直不见好转。每当听到父亲那持续一二分钟时间干咳的时候,肇鸣的心里有些难受。迟乾为了几个孩子的生计,没日没夜地干着农活。晚上的时候,还要到田间河沟去寻找黄鳝,拿到集市去卖。
那个时候的田间,每到晚上的时候,那些黄鳝就暴露在田间的浅水里,捕捉黄鳝鱼的工具也算简单,在一个长约六七十公分的木柄上的一端,固定上一排铁钉在上面,就算大功告成。
每到晚上的时候,乡村的天地到处是萤火点点,那是捕抓黄鳝鱼者手电筒发出的光亮。
黄鳝在夜晚的时候,会全部出洞,一动不动在田间静静地躺着,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威胁正在降临,捕鳝者不废吹灰之力将其装入鱼篓之中。
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晚上可以抓上近十斤的黄鳝鱼。早上拿到集市,可以卖出个好的价钱。有了钱,便可去买些猪肉给孩子们加点餐。
肇鸣一直在睡觉中,在梦中吃着父亲刚刚在集市一家餐馆里给他买的一碗瘦肉汤,他的嘴巴还在吧唧吧唧地发出声响。
正在驾驶的武正哲看了一眼肇鸣,知道他正在做着美梦,不想把他马上叫醒,将车稳稳地停在肇鸣的家门前。
武正哲遇到一个长辈路过,和自己打着招呼,出于礼貌,武正哲喊了一声道:“到家了哥。韩叔叔在和你打招呼呢。”
肇鸣迷迷糊糊中听到武正哲在喊自己,他睁开眼睛,和站在车外的韩叔打了一声招呼。
“这么快就到啦?”肇鸣问。
“都快开了一个小时了,再不到的话对得起我的这辆越野车?”武正哲有些得意他的那辆越野。?
武正哲跳下吉普车,到后备箱去拿那些带回来的节礼。
迟肇鸣一件件接到自己的手上,当他感到东西比较沉重的时候,对正哲说,“剩下的东西就交给你了。”
“行,剩下的东西我来。你赶紧进屋里去。”武正哲道。“不过,好像你家里没有人在家哦!不会是到你舅舅家去了吧?”
“应该不会。他们知道我要回来。”迟肇鸣回答。(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