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难受,她将酒杯递到他面前,“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是你想多了。若是觉得难受就喝点酒。”
迟砚接过她递来的酒杯,却不急着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两个人就着这杯酒手指相缠,迟砚眼神之中的愧悔和难受看得萧鹿遥呆了,最后还是她忽然反应过来,急急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方才跟迟砚双手紧握着的模样仿佛只是错觉。
“借酒消愁愁更愁。”
还是不喝了,迟砚将酒杯放了下来,他眼神十分黯淡,“我不过是一介书生,能为你做的无非也就是这些筹谋算计,若是有一日连这样的事情都不能为你做,我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他的话让萧鹿遥越发的难受。
“当年我死之前,怀着对你的怨恨和不甘。我以为我已经释然了,可是后来才发现,要想彻底放下,实在是太难。”
这也是自己现在还在跟他纠缠不清的原因,见迟砚不肯饮酒,萧鹿遥自己端起一杯酒水一口饮尽,她再度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平日里藏得滴水不漏的眼里染上了丝丝的复杂,“我有时候恨不得将你一剑杀了!”
“迟砚的命就在这里,任由阿鹿取走。只要你想要,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说着,他将旁边用来剔肉的匕首拔出,送入萧鹿遥的手中,将身子抵了过去,那匕首已经直直地抵着他的胸前。
他眼神带着丝丝释然,“若是能死在你手下,我倒觉得超脱了。还完上一世的债,下一世我去找你的时候,总算不会如这一世一般处处心怀愧疚,动辄便因为你的话连多靠近一分都不敢。”
“……”
他的话让萧鹿遥心中愧疚更甚,回顾这一世,迟砚待自己的确样样好,想到上一世的种种,她还是略略带着不甘。“这一世你肯为了让我活、自己掉落悬崖,那为什么上一世你做不到?是因为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
“我一直都想救你,是你将自己封闭起来。”
想到自己前世做的安排,迟砚都觉得有些可笑,他低头惨淡一笑,“当日送到迟府的毒酒,并非是真正的毒酒。那是一杯掺着假死药的酒。”
若是当时萧鹿遥饮下那杯酒,他便能瞒天过海。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她会那般决绝地选择三尺白绫,迟砚脸上神情惨淡,“我的算无遗策终究也没有算到你的结局。”
没想到那杯酒居然……萧鹿遥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层,她合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实在忍不住又喝了一杯酒,她不想再谈论这些过往,端起酒杯朝着他举起来,“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你我不能活在过往。”
“我从未沉浸在过去,是阿鹿你一直不肯放过自己。”
借着三分醉意,迟砚终于将这些年自己一直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他静静望着她,“我做这些,你觉得是赎罪也好,讨好也罢,我想要的一直只是让你开心。”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敲打在萧鹿遥的心上。
如果说自己之前将他拒于千里之外是因为前世的怨恨,那今日将这些误会说开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恨他。
垂下眼,萧鹿遥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事到如今,我早已说不清自己到底对你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