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国丧三月，皇上下令守孝三年，宫闱之内一片素白，原本定好的圆明园之行也搁置了。

宫内一片沉寂，我坐在储秀宫的大殿内，感觉每一日都如在梦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阳光都那么明亮，云都那么白。

将近一月过去，荣嫔还是在宫里没有出来，皇上再也未招人侍寝，就连不知天高地厚的敏贵人也不敢往养心殿去，其他人更没了这个心思。

这一日天清云淡，我坐在宫里想着绣点什么，便听见杨泰说，昭贵妃前来。

昭贵妃为丧事忙的晕头转向，怎得能来我这里，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只看她一进来，便让众人都出了门，就连织心都不能留下。

“怎么了？”话音还没落，昭贵妃便握上了我的手，盯着我道：“你可知道，近来出事了？”

“啊……皇后……”我欲言又止。皇后薨逝，这必然是大事，昭贵妃为何又与我说这个。

她也猜到我想说什么，摇了摇头：“不是皇后，是皇上。”

“皇上？”我反问了一句，却也不太惊讶。

“你猜到了？”昭贵妃眉头凝的深了些，看着我。猛然间，我居然看见她鬓间生了些白发。

我叹口气，让她坐在我身边，点了点头：“皇上伤心过度，现在身体有恙，或是出了什么岔子，并不奇怪。但皇上有太医院看着，若真的有事，你必定此刻在养心殿忙碌，不会来我这里聊天。所以，你并非为皇上来的，是么？”

昭贵妃听我这么说，面色上的紧张居然减轻了，她紧抿的唇角放松了些，说道：“不愧是婉儿，果然想得明白，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来？”

我抬起头，笃定的看着她：“为皇后，皇后死的蹊跷。现下不止你这么觉得，皇上也这么觉得了，所以你才说皇上出事，对么？”

昭贵妃点点头，声音更加压低了些：“皇上仁慈，不忍处置太医，但也想知道皇后为什么会难产至此，明明都是太医看顾了的。”

“皇上近来可是发现了什么？”我问道。

“是荣嫔告诉皇上的。”昭贵妃叹了口气：“荣嫔这一月没有出宫，躲在宫内并非只顾着垂泪。她家里如今无了依仗，却在太医院多少留了些人脉口子。这个月她几乎将延禧宫搬空了，拿了大价钱买到个消息——”

“什么消息？”

“太医院从皇后平时的药膳中检测出了一味天南星。”

“天南星？！”我吓得站了起来：“那东西不是禁用的么！”

昭贵妃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不要高声：“这件事荣嫔托人偷偷告诉了皇上，皇上也只知会了我。此事必定是宫妃所为，现下信得着的人不多，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宫妃？”我感觉心被提了起来：“姊妹间都友爱的很，怎的会出这种闹人命的事情？”

“就算宫妃自己不想，后面的母家也会想的。”昭贵妃叹了口气道：“荣嫔身后再无人，我是汉旗，你父亲官位不高，族中势力不大，也是因此，皇上才信得过我们几个。”

“皇后薨逝，后位空悬，虽说有两位贵妃在位上，但不能说谁都没有机会……”

昭贵妃点头：“我是汉妃，荣嫔无人，纯贵妃不一定胜券在握，剩下的，保不住谁动了歪念头。”

“那皇上现在的意思是？”我有些惶恐的问道：“查么？”

“查。”昭贵妃笃定道：“皇上近来疲敝不堪，不能让他再劳心了，你我一定要在这个月查出真相，再晚，怕是什么线索都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