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巨响响了起来。
华恬忙抬头看去,却是吓了一跳。
原来一个愤怒的群众,竟当场上去,将坐在椅子上的沈金玉狠狠地踹翻了。
地上有臭鸡蛋、血水、烂菜梆子等,沈金玉整张脸都埋进了那些肮脏的物事里,她似乎想抬起头来,可是却不大能动。众人只能看到,她那流着臭鸡蛋液的后脑勺,微微动了动,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没有资格坐在椅子上!”一个络腮胡子恶声恶气叫道。
这句话,让准备上前去扶起沈金玉的桂妈妈、周妈妈、青儿、敏儿,都缩回了手,微微弯着身子,却并没有马上回去。
“怎么,你们还当她是什么大家夫人么?”络腮胡子凶神恶煞地看向桂妈妈、周妈妈、青儿、敏儿几人。
他长得凶恶,又满脸胡子,且语气也足够恶劣,当场吓得桂妈妈几人往后退了退。
这时敏儿突然跪了下来,脆声说道,“沈氏生性yin.荡,与人私通怀下孽种,我们怎会当她是夫人?只不过诸位还没将她确切定罪,我们想将她拽起来,免得便宜了她,让她就此死去。”
这一番话说得有些人大声起哄,认同不已。
华恬、华恒、华恪三人心中皱眉,这个丫鬟倒能识时务,只怕,太识时务了。
桂妈妈、周妈妈与青儿,瞬间不着痕迹地移了几步,远离了敏儿。
“贱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华楚丹当即对着敏儿,冷声喝道。
敏儿忙向着华楚丹磕头,“二小姐,奴婢不过实话实说,请二小姐不要怪奴婢,也莫要将过去的手段都使在奴婢身上,奴婢着实害怕……”
她这话让许多人将视线移到华楚丹身上。
“都说华二小姐性子暴虐,手段残忍,想来传言不虚。”
“果然与传言一般。”
方先生皱了皱眉,站出来,“即便华二小姐性子不好,这丫头见风使舵,在主子落难时落井下石,也不是个好的。”
“没错。华二夫人看人,还是一如既往都看不准。或者说,她将与她自己性子差不多的人都选在自己身边了。”另一个身穿儒衫的男子说道。
无辜躺枪的桂妈妈、周妈妈、青儿闻言,又往后退了两步,俱是低垂着头,敛着目,不敢泄露丝毫情绪。
无论她们做了什么,做或是不做,只要是服侍过沈金玉的,在所有人眼中,便都是错的。
华恒在旁听了,皱了皱眉,道,“大娘子,这人是你们二房屋中的,如今仍是你管家,你好好管教她罢。”
华楚雅一步踏出来,点点头,声音哽咽着道,“是……”
这时,朴素舍人颤巍巍地说道,“不要管这些丫鬟仆妇了,先想一个章程,该如何处置沈氏罢。”
华恬就等着这一句话,闻言站了出来,看向朴素舍人,口中道,
“这位老爷爷,婶婶虽犯下大错,但她帮华家育有几女,且一直勤勤恳恳,也算于华家有些贡献,不如只将她送云泥庵里便罢了?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圣人又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话一说完,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你是华六娘罢?”半晌,朴素舍人率先回过神来,看向华恬,目光中有些赞赏之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倒是读了些书,亦能明事理。可是面对一个失了贞节的女子,却是不适用的。”
“没错,华六小姐心善是好事,可是可不能用在此处。沈氏若要再嫁,再嫁便罢了。可她舍不得华家荣华富贵,却又耐不住寂寞,如何能容她?”
那络腮胡子大声说道。
华恬忙弯身行礼,这才说道,“是六娘所虑不足了。六娘只想着,几位姐姐与婶婶,定然母女情深,若婶婶不在世上,只怕她们难过得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华楚雅、华楚丹、华楚宜、华楚芳几人,停顿了一下,让众人品味华楚雅几姐妹如何的“母女情深”,这才继续道,
“六娘也不知婶婶做了什么事,让大家这般生气。但六娘知道婶婶定是错了的,不如让她在云泥庵里,嗯,抄佛经弥补过错?”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华恬只五岁,哪里会懂这些成年人的旖旎?他们脸上火辣辣的,都将目光放在华楚雅几姐妹身上,转移话题。
一人冷笑道,“母女情深?华六小姐估计想错了。哪里来的母女情深?二房几姐妹在这里,何曾说过一言半语?”
“当真母女情深,看着生身母亲被踹到,到如今竟无一人上前扶起。”
“亦不曾为其说过半句好话。当真是母女情深,哈哈哈……”
“便只有华六小姐一人出来求情的,可见华六小姐如何的心善。”
华楚雅年纪最大,听了这些话心中委屈,又觉得惶恐,担心自己的名声就此被定格在为人冷血上,忙站出来说道,
“娘亲受苦,我们着实心痛。可是她做错了事,我们并不好说话。若说了,只怕又要惹来包庇的罪过……”
“嘿嘿……”有人冷笑,却是不再说话。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