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犬咬了咬牙,然后笑着说道:“都是纯种的西域獒犬啊,十两银子倒是公道价……这样,四只我都要了,能不能便宜点?”
“说了不讲价!”
老头白了大犬一眼。
大犬心说算了,那盘子最起码值几百两银子遇到喜欢的说不定能卖上千两,为了这个,花四十两就花四十两吧。
他交了银子,用一个木箱子把四只小狗装好假装要走,然后又为难的对那老头说道:“老人家,我缺一个喂狗的东西,要不你把这破碟子送给我得了。”
老头看白痴一样看着大犬,嘴角撇了撇说道:“别逗了,我还靠着这盘子卖狗呢!”
……
……
襄水
枫林渡
就在方解在大街上路遇沉倾扇的前一天夜里,一个一袭月白se儒衫年轻俊美男子,骑着一头巨大的白虎到了枫林渡口,已经是深夜,所以枫林渡口所有的渡船都已经靠岸。渔夫也好,官船的水手也好,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月se下岸边整整齐齐停靠的渔船忍不住微微皱眉,他轻轻抚摸着白虎的额头低语道:“伏魔,如果这么晚了去把船家叫醒让他渡我过河,是不是有些不道德?而且,如果叫醒了一个摆渡人他吵闹起来,会不会让其他人都起来帮忙骂我?你知道佛宗弟子是不能骂人的,所以如果他们论怎么骂我,我也只能听着不可反骂回去对不对?”
那巨大的白虎似乎是听懂了,点了点头出一声极低的嘶鸣。
白衣男子笑了笑,眼神明媚。
他生的极美,若是换做女装即便仔细去看只怕也很难分辨的出来。他比男人美,比女人美,所以论他是男是女,都是天下难寻的美人。
“明王说,要时时记着向善……我若是吵醒了人家,那就不是善举。虽然也不是大恶,可终究会让人心里厌恶。当年明王赐我法号尘涯,是告诉我哪怕我心中只有一粒微尘,也最终会与成佛咫尺天涯。明王说,当我心中尘污垢的时候,就能成为佛宗的第五个天尊。”
白虎静静的听他说话,不时畏惧的看一眼这个嘴角上有明媚笑意的男子。这男子看起来和善文雅,法想象当初他是怎么降服这头凶恶猛兽的。
“前十年,我一直在想什么是尘……后十年,我一直在找心中之尘,可我一直没有找到……为什么?”
白衣男子看着那些渔船说道:“自然不是因为我心中尘,如果真的尘,我或许已经和师尊同坐罗汉堂了。但我没有,师尊一念便能让我跪伏。当我找了十年依然没有找到的时候,我越的心急,越急,越是不能通悟。可就在刚才看着这些渡船听闻那些渔夫的鼾声,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抚摸着白虎的额头轻轻说道:“我找不到心中之尘,那我就自己放一粒尘进去。然后我再把它拿出来,你说好不好?”
白虎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河就在我眼前,船也在我眼前……我需人来渡我,可人却不愿渡我?怎么办?”
他翻身从白虎身上下来,一身尘污垢的白衣在夜风中轻轻飘摆。他的步伐极缓慢,但前行的度却极。
他一边走一边轻声自语道:“别人不肯渡我,而我只好渡己。”
法号尘涯的年轻僧人轻轻一跃上了一艘渡船,双脚落在船甲板上的时候,漂浮在水面上的渡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震动,水波如何摆弄船只,船只就如何微微摇晃。尘涯上船,就好像船上只是落下一片叶子。
站在船上的尘涯看了看天空中的皎洁月亮,双手合什低语一声:“明王说渡人先要渡己,今ri却要因为渡己而先要渡人。今ri借一艘船,但求来ri用来慈航普渡。”
第二ri太阳升起的时候,渔夫罗三癞子伸了个懒腰从船篷里钻出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江边chao湿中微微带着鱼腥味的空气,回身对自己婆娘吆喝道:“你去枫林镇帮我买一壶酒回来,今儿若是渡客不多,我打算去上游捕些鱼虾,晚上喝一口。”
他婆娘应了一声,整理了一下大早晨就被丈夫弄乱了的前襟,感受着衣服摩擦在那两个已经挺起的颗粒上带来的微微感,脸se上还残存着没退去的chao红:“那你自己小心些,前ri吃了人家宋二的酒,被他嘟囔了两ri了,今晚让他一起喝就是,省的被他说你小气。”
罗三癞子笑了笑道:“宋二那个懒货,今儿怎么还没起……咦?宋二的船呢?难道一大早就有渡客让他送过河去了?”
他妻子眼尖,往对面看了看道:“船在对岸,可为什么他撑船走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罗三癞子嘿嘿笑了笑道:“还不是你叫的声音太大,外面就是打雷下雨只怕也听不到!”
女人的脸一红,别过头去不敢看丈夫挑逗的目光,可才一扭头,她忽然啊的惊呼了一声。
罗三癞子被她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宋……宋二!”
女人指着一边说话,声音里都是颤抖。
罗三癞子连忙看过去,只见同村渔夫宋二的尸就在水面上飘着,那尸体就靠在自己船边所以没被水冲走,面孔朝上,闭着眼,脸上没有什么惊恐表情。就好像依然在熟睡似的,只是……额头上多了一个圆圆的小洞。被江水冲刷了一夜,也不知道那脑壳里是不是已经空了……
他再仔细看时才现,宋二的尸体不远处水草里缠着的就是他妻子的尸,女人的怀里……还紧紧的抱着才出满月的婴儿。与宋二一样,女人和婴儿的额头上都有一个圆圆的小洞。
对岸三十里树林边,尘涯轻轻采下一片树叶把叶子上的露珠滴进嘴里。然后双手合什念了一遍转生咒,这才轻手轻脚的摘下一颗野果送进嘴里。
“伏魔,你要记着。”
吃了几颗野果的尘涯对那白虎一脸慈悲宝相庄严的说道:“花花草草也有生命,也知疼痛苦楚,我采下果子就是伤了它,本该果熟落地来年芽的种子被我吃了,也是杀生……所以我要念转生咒为它度。”
也不知,宋二一家的鬼魂会不会在他身后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