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
……
“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分开。”阿劲忽然冒出一句。
“太爱了?那就在一起啊,为什么要分开?只有不爱才分开啊……我不懂。”我说。
“我们分开了,但是我们的爱,却依然深藏心底,彼此祝福并思念,虽然无法见面,却知道我们都在想着对方,牵挂着对方……”他喃喃地说,眼泪流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我还是有些不懂。
“你不懂,就证明你没有真正爱过。爱,是自私的,但更伟大的爱,却是无私的……拥有过,却不能一直拥有……放手会让对方更好更幸福……这就是我和她的故事……”阿劲用脏兮兮的手擦着眼泪。
“好吧。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讲给我听……”我不再追问。
阿劲沉默了很久,我看到他的神情十分痛苦,内心一阵发紧。
一阵夜风吹来。
我转过身,看到刘医师的脸庞,摸着他的身躯,我忽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终于回来了,虽然伤痕累累,但是无论怎样,我们又可以继续并肩作战了……
我忽然想起了那一次,他突然被抓走了,然后我瞬间陷入到极度彷徨和无助之中,过了一段时间,他也是伤痕累累的回来了……慢慢又恢复了,还教给我这么多的知识和技能……
不过这次,不知道……他能不能大步踏过呢?
我看着他紧闭的眼睛,摸了摸他的手臂。
那些该死的蚊子,似乎特别喜欢身上带血的人,拼命往刘医师身上集中,我拿起一块纸片,不断驱赶着它们。
阿劲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来,从他拿回来的那个购物袋里掏出一支驱蚊水,递给我。
我感激地看着他,心想:这个家伙,心好细。
我把驱蚊水涂抹在刘医师身上,自己也涂了些,然后就躺下睡了起来。
大约到凌晨四五点左右的样子,我醒了。
街道里的洒水车在忙碌地工作着,把附近几条街道的地面都打湿了,顺便淋了旁边的花草,然后停在天桥下面,司机下来抽烟,无聊地踢着那些花基。
我悄悄起来,没有惊动阿劲。
刘医师还是那样,我在他鼻子下面摸了摸,气息很均匀,就放心地走开了。
我发觉自己大腿的伤已经快好了,甚至可以跑步了,于是就跑了开来。
凌晨四五点的城市,天空依然暗淡,昏黄的路灯还唱着主角。路上几乎没有多少车辆了……我沿着天桥旁边的海滨路,吹着海风,一路奔跑。
那些咸咸的,略带腥味的海风,吹乱了城市的凌晨,也让我马上清醒了许多。一个个的路灯被我超越,我忽然想起了那些跑圈热身的日子……三百六十五个圈,一个年轮。
在暗房子里,边跑边数……记忆犹新。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汗水也开始流下来。
一边跑,我的脑海不断浮现出那些训练的片段,那些格斗动作,那些不断重复,咬牙坚持的日子……我越跑越快,只看到海边的那些景物越来越模糊……
我不知疲倦地跑着,跑向远方,跑向自己的内心深处……那个滴着血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最后,我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慢步走着。
忽然,我抬起头,看到了那栋雄伟的建筑,在路灯的影射下,依稀看出那几个大字:海美大厦。
我站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字。
过了许久,我咬了咬嘴唇,走了过去。
大厦的玻璃门紧闭着,透过昏暗的灯光,我看到了那个大堂里,有一个保安正趴在前台睡觉。
按照刘医师教我的知识,我观察了一下那些监控的位置,细细记住了每一处的情况,把整个大堂的布局都印在了自己的大脑里。
……
我回到刚才那里,沿着海边慢慢往回走。
远处的天边,隐隐开始露出了一丝暗然的血色,海边的几艘渔船,“塔塔塔”……启动了马达,准备起航了。
我咬咬牙,看着天边的血色。
走到人行天桥上,我停住脚步。路面上的车辆开始多起来,我看着远处的海美大厦,屹立在海边,无比雄伟,像极了男人的性器。
天边的那些血色开始扩大,不到一会,整个颤巍巍的血球爬了上来,射在海面上,映出一道道利剑般的血路……
川流不息的车辆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开始重复着昨天做的事。我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紧紧盯着远处那幢建筑物。
我在人行天桥的地板上,开始做俯卧撑,一口气做了几百个,然后练起那些格斗技巧,把一整套的动作练了若干遍,打得呼呼作声。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停了下来。
这才发现天桥上已经变得拥挤不堪。有卖早餐的,摆地摊的,练太极的……我干脆坐了下来,准备开始训练刘医师教的观察术。
不一会,从人行楼梯里走来一群又一群的人,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不紧不慢,有的背着个包,有的提着个公文袋……我把每个经过我面前的人,都看了一遍,分析他们的年纪、职业和今天的心情。
我的眼睛像鹰眼一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如此训练了一个多小时,大概八点多了,我才买了些早餐,回到天桥下的垃圾场。
阿劲还在睡觉,他似乎不愿起床。刘医师的嘴唇在动,应该是口渴了,我赶紧把他的头扶高,喂了点水,然后给他喂了些早餐。
突然,阿劲睁开眼睛,看着我身后,一脸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