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茹心不甘情不愿,“我可是你的嫡……”
“沈娘子该注意身份。”
今时不同往日,江佩蓉腰背挺直,全无两年前在梅园时的怯懦无措。
她面容严肃,不容置疑打断林惠茹的话,中气十足道:“王妃和永嘉郡主同气连枝,你认亲之前,该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江佩蓉就差直言:你配吗?
林惠茹怒火中烧,她望向江佩蓉。
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了诰命身份的林惠茹,在正式场合连夫人也不敢自称,她确实没了可以狂傲的资本。
权势压人腰,林惠茹眼皮半合,咽下翻涌的酸涩,连着自己破碎的骄傲,缓缓蹲下去:
“臣妇将军府沈林氏,见过永嘉郡主。”
沈圆圆未曾让她起身,小小的人儿,连手都不用,圆圆的下巴朝安远伯夫人一指。
“你呢?”
纵然心中万般不甘,安远伯夫人孤木难支,不得不低头。
她咬牙切齿行礼:“臣妇安远伯夫人见过永嘉郡主。”
沈圆圆松开自己娘亲的手,站到石头上,“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阿娘,是摄政王妃的生母、摄政王的岳母、是我永嘉郡主的亲娘,你们谁敢不敬,临安长公主第一个不放过她!”
一句话抬了四个身份出来。
瞧着最没分量的,却是最可以肆意妄为而不受罚的。
这谁还敢驳斥?
众位夫人敬权势,齐齐行礼,“臣妇谨遵永嘉郡主训示。”
不服,憋着。
银牙咬碎,也无济于事。
难怪人人争权夺位,江佩蓉还是头回感受到明目张胆“做恶人”的快乐。
沈圆圆再次牵起自己娘亲的手,“阿娘,我们走。”
安远伯夫人到底还是不服的——这些夫人都是不服的,见沈圆圆走远些,她便立刻道:
“也不过就是个外室,连封休书也不配有,在这里装什么?”
沈圆圆没听到,有人听到了。
新贵族与旧世家不对付已有多年,郑金福和方汀互看一眼,郑金福上前来,同沈圆圆见了礼,蹲下握着她的小手,道:
“郡主心善,只怕有人不识好歹呢。”
沈圆圆立刻回过头去,恰好那安远伯夫人不知死活回头朝江佩蓉翻了个白眼,被圆圆瞧见。
“这位夫人也老大不小了,你家中便没有长辈教你规矩吗?”
纵然这是郡主,可她毕竟只是六岁稚子。
当着一众勋贵夫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对安远伯夫人来说,无异于巴掌上脸——
奇耻大辱。
众人小声议论,那叫人听不清字句的嗡鸣,更是火上添油。
林惠茹到底还是有眼力劲儿的,她有心拉住自己的弟妹,奈何已经来不及。
“放肆!”安远伯夫人头脑发热训斥道,“你娘便是这样教你同大人说话的?”
“大人?”
郑金福嗤笑一声,自己张着大网等着她,没想到她还真就自投罗网。
实在是愚蠢。
江佩蓉不欲牵连无辜,却被方汀拉住,方汀微不可察摇头,示意她不必开口。
这表面上是永嘉郡主府和安远伯府的私人恩怨,实际上却是新旧势力的对峙。
郑金福要为王爷和王妃处置朝中反对力量,敲响第一槌。
“安远伯给郡主磕头,郡主尚且能受得起,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郡主面前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