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影没有回答,“喝汤。”
“你是不是累了?”沈雁归双手去接双耳碗,“我自己来,你去歇息吧。”
墨承影没有松手,又拿银筷夹了鱼腹的鱼肉,剔了鱼刺,沾了汤汁喂她,眉毛微动,示意她张嘴。
“你别这样,我害怕。”跟喂毒药似的。
“你怕什么?我们连孩子都有了,我能对你做什么?”
他这个神情就挺吓人的。
不是愤怒、不是生气,是疲倦中带了些失望、失望中毫无期待。
沈雁归诚恳道:“我怕你将鱼汤倒我脸上。”
墨承影笑了一声,那笑容也全不似从前丰富充盈。
“你……”
她想问:你到底怎么了?
可担心问出口,他直接回一句: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你……”
她想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非要整这一出。
又害怕他反问一句:到底是谁不直说的?
“你……”
墨承影瞧她百般思量,这个“你”字后面是说不出来了,“我没事,在等你坦白。”
事关杀父杀母之仇,不是小事。
若不能敞开心扉彻底说清,而只是轻易带过,必成将来隐患。
“我……”
沈雁归手指挠了挠发,别过脸去,咕哝道:“我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坦白什么?”
“既然知道,何必吞吞吐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我……”沈雁归提了一口气,决定倒打一耙,“你是不是因为我生孩子,瞧着那血淋淋的可怕模样,被吓到了,所以对我厌倦了。”
“很好,学会反咬一口了。”
“墨承影!”
沈雁归宁愿他暴躁些,哪怕捏着自己的肩膀摇来晃去咆哮泄愤、兴师问罪,也不想他这么……阴阳怪气的。
墨承影语气依旧淡淡:“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墨暻。”
沈雁归吸了一口气,小眼神瞟了好几眼,含糊道:“阿娘都跟你说了?”
墨承影放下双耳盖碗,理了理衣裳,抬头看她,那眼神分明是:你这么聪明,还用我说?
“你、你为什么不说话?!”她哀怨地瞄了他一眼,“好陌生。”
“你不相信我,我说什么?”
沈雁归明白他是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反而私下胡思乱想、瞎担心而生气。
“我不是不相信你。”她道。
墨承影看着她眉头未解,没有说话。
“我是想再过几天告诉你的。”
“为何?”
“再过几天,身上也干净了。”
“嗯?”
沈雁归玩着手指,“生完还没有三天,身子哪哪儿都不太舒服、体力也不太行,我想等身子好些,再同你说这件事。”
“怎么这件事说起来很费体力?”
“这件事本身不费体力,但是我怕你知道以后,心有芥蒂,与我疏离,我总是要哄哄你的。”沈雁归满脸真诚,“这哄人少不得要投其所好。”
墨承影眉头反而皱紧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