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圆圆小脸上多了些迷茫:阿娘不唤阿娘,该唤什么?
她仰头看向江佩蓉,江佩蓉瞧着这边人越来越多,便想悄悄退出是非地。
谁知有人站到她身后,挡住去路。
即便没有沈家给的尊荣,沈林氏仍有安远伯家带来的体面。
自幼与沈林氏交好的定襄侯夫人道:“还能是哪家?京中敢公然养外室的,也没有别家。”
“原来这就是沈家的外室啊,当年沈将军抛官弃家与人私奔,可在京中闹了不小的阵仗了。”
“一把年纪还出来招摇,这是打量着沈夫人性子好、好欺负是吗?”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竟也敢来这种场合。”
奚落声四起,沈林氏且等大家说够了,才缓缓开口:“叫各位贵人见笑了,我家江妹妹已经被抬了平妻,不是妾室了。”
江佩蓉受封诰命夫人那段时间,京城官员正因唐家案自危,家眷们都在担心自家的前程和命运,根本没空去管谁封了诰命。
更何况沈家未曾大摆宴席公告,大家不知道实属正常。
平妻一出,满座哗然。
在场众位夫人,无不对沈家宠妾灭妻的行为表示唾弃,又有沈林氏交好的姐妹暗中添柴加火,大家都对沈林氏深表同情。
看向江佩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怒火。
沈林氏满脸温厚道:“江妹妹,这些可都是京中显贵人家的夫人,还不来给各位行礼?”
江佩蓉连忙福身行礼。
似国公府这般的,立刻拂袖,高扬着下巴道:“别!我可受不起!”
似定襄侯府这般的,反倒做起了好人,“江妹妹初来乍到,不知道京中礼数。”
江佩蓉正不知所措,将目光看向她。
定襄侯夫人不疾不徐道:“这妾室见正妻,是该要磕头奉茶的,今儿大家都是自家姐妹,江妹妹磕三个响头,便也就罢了。”
“旁的礼数咱们受不起,这妾室磕头,咱们还是受得的。”
大家七嘴八舌,无不怂恿江佩蓉下跪。
长公主的人将时间掐得刚刚好,沈雁归刚到院外,便听到里头的动静,透过花窗,轻易便能瞧见里头的情况,只是隔着墙,什么也做不了。
墙内,江佩蓉被人群团团围着,沈圆圆张开小短手,护在娘亲身前,声音奶萌软糯,却十分勇敢,道:
“我阿娘是诰命夫人!我姐姐是王妃!你们谁敢欺负我阿娘,我姐姐不会饶了你们的!”
“王妃?”安远伯夫人冷笑一声,“我可记得太清楚了,她以前巴巴儿求着,想要嫁给我哥做妾室,可这当妾室,不就是为了给家里传宗接代生孩子么?她年纪实在太大了,比我哥院里的粗使婆子年纪还大,这要回来能做什么?”
旁边人附和,“是啊,这么大年纪,又不能生养,还是外室所生,试问谁会将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都这个时候了,我瞧着摄政王府的马车早来了,太后娘娘的侄女方才还在这里,倒是没见王妃。”
“听说成婚当日王爷将她撂在府外晾了半个时辰,还与侧妃拜了堂,次日姬妾去给侧妃请安,三日归宁,将军府可没见到摄政王殿下,我要是她呀,也不来这宴会了。”
“摄政王妃到——”
众夫人纷纷侧目转身,眼神里划过轻蔑,显然是没将这王妃放在眼里,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行礼。
沈雁归进院子的时候,临安长公主正好坐在隔壁假山凉亭里,她端起茶盏,好整以暇问身边丫鬟,道:
“你说咱们的摄政王王妃会怎么处置她们?”